转眼十九年过去了,当年上官云死后,月风国和楚云国虽在边疆有些冲突,但并未发生战争,而三国并存的局面亦一直维系至今。
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亭台楼阁中,坐着五位绝色佳人。清风徐来垂地的白纱轻舞,远处水面波光粼粼,那水中鱼儿自在,水面几朵荷花清雅。
一位怀中抱着一只白狐的绿衣女子踱到一位正在看书的粉衣女子身边,眸光流转中尽显俏皮,举止神态里尽是活泼,“晚色姐姐,你说小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绿衣女子边问边瞄晚色手中的书,仿佛并不在意答案。
晚色低眉浅笑,“绿歆,你怎么挂念起小姐来了,你的琴练好了么,画画好了么?”语气里尽是挪揄的意味,却又丝毫无损她那大家闺秀的气质,让绿歆受了不少打击。
“是啊,算算日子,小姐应该回来了。”一旁正在下棋的碧衣女子轻言道,手中的棋子未有丝毫停顿。
“碧川,你别下那么快,成吗?师父不是说过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落子吗?”与之对弈的蓝衣女子见她每一步棋都不假思索,眉心都皱起来了。
“云初,你别总顾前顾后,要下就痛痛快快额的。”碧川说着又下了一子。可却让云初吃了她一大片,让她顿时目瞪口呆。
“碧川,要是师父看见你的棋艺如此,怕要气疯了吧。”云初边收棋子边取笑碧川,谁让她除了武功对什么都不认真呢。
“流萦,你给评评理,凭什么每次都是她赢啊。”碧川瞪着棋盘大声说道,以泄心中之愤。
“活该。”一身紫衣的流萦坐在外面,望着远处水面,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小姐会回来。”许久之后,流萦才冒出一句,算是回了绿歆的问题。
皑皑白雪覆盖着一切,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白色,似乎这个世界只剩白色、只剩雪。
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在白雪上轻然飞动,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雪花,飞舞在天地间;有像是一片云,可望而不可及。
“珞儿。”一道声音传来,女子应声而落。足尖落地,一身白衣也随即触地,身后长及脚踝的墨发自然落在裙摆上,风起,几缕青丝飞扬。
女子以白纱覆面,窥不及其容颜,但露在外面的眼眸却已足够令人沉迷。明如晨珠,闪若星辰,平静无波中又带着一丝柔情,但那柔情里又有一丝淡漠,仿佛可以容下天地,却又似不曾盛装任何。
“师父。”女子颔首行礼。声如清泉,似冰水落地,每一声都显空灵却掷地有声。
“珞儿,你身上的毒已解,有些事是时候告示你了。”天道望着眼前的徒儿,心中无比自豪。十九年了,终于解了她的毒,却又无比心酸,因为她终究要离去,完成她的人生。
“是和珞儿的身世有关?”
“嗯。”天道点头,
“我们已经决定将一切告诉你,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决定。”天绝平静说道,可是他心中是多么不舍。
此绝尘女子便是十九年前天道、天绝救回来的上官云的女儿。当两人将所知一切告知与她后,她方知自己并非孤儿。“我叫慕珞衣?”他们一直喊她珞儿,所以她一直不知自己姓什么。
“是。”天道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是一枚月色宝石戒指,“此物和你身上的墨玉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珞衣接过,仔细端详,戒指上的宝石在白雪的映衬下那份光芒不暗,反而越来越浓,丝丝凉意渗入她的手中。“师父,珞儿想回去祭拜母亲、、、、、、”
月风国
都城
新月城
一间茶楼的二楼靠窗处,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女子以白纱覆面,令人看不清其容颜,但看那双眼和那垂在裙下的长发,便知定是个绝代佳人,何况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清冷之香。众人皆低头猜测此女子的来历,却发现从未有人见过。
忽而,楼下传来一阵吵杂,只见一名壮汉正拖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往外走,全然不顾那姑娘的哭喊挣扎,只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
“唉,那恶霸又在强抢良家妇女了。”一名年纪较长的叹道,满脸惋惜却只能莫可奈何地低头喝茶。
众人附和,但只有同情之语却无人敢去帮忙。
正当众人以为那姑娘在劫难逃之时,一名面如冠玉、眼眸满是坦然诚恳的男子拦了壮汉的去路,“这位兄台何以对这位姑娘如此无礼?”
壮汉显然没有想到竟有人敢拦自己,一时间竟愣住,等他回过神来抬头看那男子,竟又再次愣住,这世间竟有生的如此绝美的男子,以秋月春花为喻都不为过,尤其那双眼眸,仿佛可以洞悉所有,却又清明的未染上任何尘埃。
“兄台,有事我们可以商量,请先放开这位姑娘吧。”
“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凭什么要我放开她?”壮汉终于回神,但却不改初衷。
“不是,公子别听他胡说,小女子只是欠他钱,并不是他的未婚妻子。”女子哭着澄清,深怕那绝美的男子会相信壮汉之言。
“欠债还钱,没有钱就拿自己来还,这是天经地义额。”壮汉瞪了一眼那姑娘,大声说道,仿佛他的话是至理般,说的理直气壮。
“请问兄台,这姑娘欠你多少钱?”自始自终那男子都温和有礼,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气度修养,而他的唇角更是始终带着笑意,令人不自觉沦陷其中。
“一千两。”那壮汉思虑一会,开口说道。
“不是十两吗?”那姑娘听到壮汉的天价,吓得呆若木鸡。
众人听闻,亦明了那壮汉的意图,他是料定那男子会帮那姑娘,所以才敢狮子大开口。
男子听闻,眉间轻皱。“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银两,可否容我回家取来、、、、、、”
“我替这位姑娘还吧。”说着,进来了一位面若桃李的佳人,只见她发髻轻绾,中间点缀着几只玉钗,那钗上宝石明亮,玉珠轻摇。柳眉凤目是无尽风情,一身轻纱罗裙将她烘托的宛若神仙妃子。
“是月风四大美人之一的连小姐、、、、、、”
“早就听闻连小姐美貌,没想到还有如此菩萨心肠、、、、、、”
、、、、、、
一时间,各种赞美之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清点一下,一千两。”连沫儿含笑着将银票递给那惊讶无比的壮汉。
壮汉千恩万谢地接过,然后将那姑娘猛地一推就往外跑了。那姑娘一个重心不稳,就往桌角撞去,瞬时,她的额头便渗出了血。
“姑娘、、、、、、”男子连忙上前去扶。
“谢公子关心,我没事。”那姑娘按着伤口,脸色苍白,仿佛下一刻便要昏了过去。
正当众人担忧不已的时候,一直坐在窗边的那个白衣女子走了过来。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给那姑娘服下,然后再递给那姑娘一瓶药,“将它涂于伤口处,就不会留疤了。”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慕珞衣不理会那姑娘的千恩万谢,起身便想离开。
“姑娘、、、、、、”那男子伸手将猝不及防的珞衣拉下,珞衣一个不稳竟跌在了他的怀里。
抬首,四目相对,一双灿若星辰,却含着不可置信,一双如春风暖人且坦然无伤。近在咫尺的脸庞,连呼吸都听得清楚。
众人呆愣,满眼惊艳。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白衣胜雪的女子,如墨的长发散于周围,惊为天人的男子轻拥着那散发着绝尘气息的女子,那发与女子的发垂在一起,竟分不清是谁的。
一旁的连沫儿虽亦惊异,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三公子,你没事吧?”关怀备至的语气,显现出她的担忧。
连沫儿的话唤回了相拥着的两人的思绪。珞衣连忙站了起来,低头整理间,竟发现方才她所站的位置有一摊水渍。
“方才失礼了。”
珞衣回首,望着他,方才是他救了她?
“小姐。”一身紫衣的流萦和一身绿衣的绿歆走了过来。
众人一见流萦与绿歆,又再次愣住了,这绝美的佳人,这世上真的有么?一个是冷若冰霜的零洌之美,一个是伶俐纯真的暖日之美。
“她们三个呢?”珞衣见只有她们两个,疑惑着其他三个。
“晚色姐姐她们在前面等我们。”绿歆抱着小狐狸,眼眸四处流转。
“流萦,你身上有带玉莲子吗?”珞衣问立于一旁的流萦。
流萦听罢,并不作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盒子递给珞衣。
“珞衣将锦盒递给男子,”此物可解百毒。他中毒了,而且是极厉害的毒。
男子脸上闪过诧异,而后含笑接过,“多谢。”他对她充满好奇,她不用把脉便知他中毒,而赠药怕是因为方才自己拉了她一把,救了她一命吧,这么说来,还是他多此一举了,这样的女子怎会躲不过那区区暗器?再看她身旁那两个角色侍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泛泛之辈,还有这玉莲子,他可听闻是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圣药呢。
“在下月然惜,未请教姑娘芳名?”
月风三皇子?珞衣回首,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她听晚色她们提及过,不过只一眼,珞衣就转身带着流萦、绿歆离去了。淡漠如她,对什么都是一副淡然态度,这与她这十九年的成长有关。十九年来,大多时候都是她独自一人在雪山生活,即使后来有晚色、碧川她们,却已改变不了什么了。
月然惜看着那周身淡漠的绝尘身影,心竟有些许失落。他很想知道她叫什么,只是、、、、、、他望着手中的锦盒,唇角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相信他们会再相见的。
连沫儿望着月然惜俊美无暇、温和如玉的脸庞,心中有些许酸涩,她曾远远见过他一次,却已倾了心,原以为再见会是他们的开始,却不料他竟没有丝毫反应,但她不会轻言放弃的。想着便整顿好心情,走到月然惜面前,道:“三公子,沫儿替那姑娘谢谢你了。”
“是连小姐慷慨,然惜并没有做什么。”月然惜淡笑道,那笑容有好温和却带着淡淡疏离意味。“然惜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不等连沫儿回答便已抬脚离开。
连沫儿本想挽留,但又顾忌颜面与矜持。她是世家小姐,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阻拦男子?所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月然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可心里却将他的样子描绘的愈加深刻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