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答应一声，旁边有人拍了一下方飞的肩膀。
“方飞，你也在这。”
这嘶哑的声音，方飞转头看去果然是张星，后面梁大荣一个人把着两辆自行车。方飞笑着说：“你们骑车的还等在这里，没轮到啊？”
“哪呢，我们也是刚到，看这一群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有人大晚上的出来卖爆米花。”张星个子不高，眼睛大而亮，长的虎头虎脑的，一般人还以为他是聪明好学那类型的。
“哦，吃爆米花吗，我请客。”巧合也是缘分，方飞又要大叔多加了两人份的量。
“不愧是方大款，我们这是赶上了。”张星嘿嘿笑着让梁大荣凑过来，这种小请客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好兄弟重分享，男生间从来不必扭扭捏捏。
“你们少买几包烟攒下来也是大款，尤其张星你变声期还抽什么烟。”方飞打趣道。
梁大荣把车子推过来接嘴说：“那都是小事，你现在就一个人回家啊？”这少年显老，满脸横肉长得又高又壮，不认识的人看着就先怕三分。
“嗯，孤家寡人一个。”小时候的方飞经常找关系相近的人一起上下学，包括做过他同桌的张星。只是后来换了座位外加张星和梁大荣开始骑车，渐渐的关系就远了。
张星猥琐一笑，他说：“你不是在追陈薇薇吗？她还没答应啊。”
方飞卡壳，不想梁大荣安慰说：“没答应算了，其实陈薇薇也算不上漂亮。光我们知道的咱班有好几个都对你有意思，就是不了解的人感觉你不好相处。”
张星也说：“是啊，你小子上了初三魅力大涨，我都开始嫉妒了。你叫声大哥我告诉你都是谁。”
方飞无语，他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涨魅力的事。他说：“你小子鬼的很，我要听也是听梁大荣的。”
三个人在一边闲话八卦，最初的话题早就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旁边“砰砰”两声过后出了一炉大米花，方飞接过来分了两袋给张星说：“要不你们放在衣服里，回家说不定还能有点热乎气。”
“哪有那么娇气，冻一冻更好。”张星把大米花挂在车头对着方飞说，“你站后面，我们带你一程。”
“不用了，走着还暖和一点，站上去吹一路风肯定冻成狗。你们先走吧。”
两个不知道什么是冷的热血少年一前一后呼啸而去。方飞抓了把大米花扔进嘴里，热乎乎软软的还带点甜，一粒粒感觉很清晰。如果有手机他会插上耳机听歌，可惜没有，只好自己低声哼唱。
在家门口，方飞看见一只野猫蹲在墙角。现在的野猫还不少，再过几年就全是成群结队的野狗了。如果凑巧遇到一只刚刚被遗弃的小狗，招招手还会欢快地扑过来，让人不禁为它的生存问题捏一把汗。
“啊呜”，方飞学着猫叫了一声，又往前挪了两步。野猫警惕地站起来盯着这个陌生人类，可以看出方飞再进一步的话它就会沿着墙根溜出去。
无奈，方飞把自己那份大米花敞开了口放在地上，然后绕道进了自家小卖部。
方妈妈正坐着织毛衣，她看到方飞手里提的东西没好气地说：“又买这些乱七八糟的，拿点钱就乱花。”
方飞不去理论，他把袋子放到柜台上说：“妈你别织了，过两年没人穿这个。”
“不穿这个穿什么，你又不要棉袄，旧毛衣也该换了。”
“以后冬天就是保暖内衣和羽绒服了，要穿毛衣也都是买的。我哥不是给你拿回来一套吗，穿起来是不是轻便又保暖？”
“几百块一套能穿得起……你哪来这么多钱？”
方飞笑嘻嘻地将手里的钱递过去说：“期中考试完了又有两个人找我辅导。”方妈妈知道方飞的成绩，除了政治，方飞还得瑟地提了几个人的进步。
方妈妈接过来数了数竟然有一千，她问：“你那辅导要这么多？”这年头到处都是一千多的工资。
“不多，佳佳周末找个英语家教一小时五十呢。我这好歹三门课一个学期，良心价。”方飞这个时候在大人眼里是从不撒谎的乖学生，他说什么方妈妈就信什么。
方妈妈算算确实不贵，不过她还是问了句：“你还藏了多少？”
“我留点钱买书买零食。妈，那钱一人买一件羽绒服吧，这个价位还可以。我要马甲，没袖子的那种，不影响写字。对了，买大一点吧，我估计这两年都要长个。”
方妈妈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她倒不担心方飞学坏，不过对于买羽绒服她不同意：“买一件够了，我天天的不出门穿什么羽绒服，你爸那老古董肯定也不要。多余的我给你攒着。”
这代人永远在攒钱，而下代人疯狂透支消费。这算是方飞意料之中的事，以他内敛的性格也就不再坚持，他说：“那剩下的看着要买什么买什么吧。”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学好就行了，还有别跟你爸说。”方妈妈看方飞答应后要走又说，“爆米花拿上。”
“买多了，不想吃。”
方飞决定从大门回卧室，他想看看那猫还在不在。出了门发现没剩多少爆米花的袋子已经空了，野猫又蹲在原来的地方。方飞吹了两声口哨凑过去蹲下来，野猫看了眼没有动，大概是还在安全范围之外，不过已经很近了。
附近的人还没有养宠物的概念，猫抓老鼠狗看门，人吃什么家养动物就吃什么。眼前的猫自然是常见的土猫，或者狸花猫。方飞瞧了瞧也就站起身走人，友好就够了，他还不是猫奴，更不会对着成年流浪猫动手动脚。
卧室的墙上贴满了表格和树状图，间或有一些无聊时的涂鸦点缀。方飞拿了笔记本站在那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这种安静的环境非常舒服。
“噌噌噌……”
门口响起了刮擦的声音，方飞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又传来一声猫叫，还好不是叫春，不然更加渗人。他将门开了一条缝，那只猫蹲在那里看着他，又叫了一声，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反射着房间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