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在动呢。”一人尖叫起来，使劲揉着双眼，拉着同伴问。
“我去，那不是跳进水里面的小要饭的吗？不对，他好像怀里抱着一个人呢。”
“快快快，准备一条船，还有几个救生圈，找几个水性好点的同志，一起下水。”马超群眼疾手快，一听到人群的议论，瞬间做了决定。
与此同时，张岩也看到了江中的情况，没有继续下水，配合着消防队将人拉上来。
水流逐渐减小，船夫也同意配合警方出船，那是因为张岩直接说了一句：“五十万，第一个人同意借并且跟着下水的，第二个人三十万，第三人十万。”
江市经济虽然在全国闻名，但是底层老百姓还是很穷的，打了一辈子鱼也不一定攒的下十万。张岩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船夫都抢着这份美差。
水底的周洛，尽管睁开双眼，只是能见度实在太差了，还要花费一部分体力抵挡水流，本应该一分钟不到就可以接近落水者，整整用了三分钟才抓到已经快沉底的女生的手。
并没有什么救人的经验，周洛本能将溺水者单手夹在怀里，双脚猛蹬浮出水面。侧着身子，将女子头部靠在自己的肩上，露于水上，另一只手配合着脚，朝着岸边划去。
此时的他，已经接近虚脱了，没有救过人的人，不会知道在水中携带一个人的困难有多么大。但是周洛憋着一口气，肢体机械的重复着，动作越来越缓慢、沉重、艰难。
眼中越来越模糊，看到有几条船接近，抛下了救生圈，跳下两三个人。知道那是救生员下来了，接触到还带着体温的双手，再也坚持不住合上了双眼。
······
江市的西南方，是全市发展最滞后地带，长期受到黑势力的控制。经常发生抢劫盗窃案件，据说这股势力的大哥，是市里面某位大领导的私生子，上面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田村，是这片区域最穷的村庄，虽然政府各种补助与帮扶，但是这笔资金大部分都进了某些人的口袋，直到现在还没有通上水泥路。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村里面有钱人家要么在家看电视，要么在小卖部打起了麻将，几乎家家都亮着灯。
在村子的最里侧，靠近大山的地方，一座用黄泥砌成的茅草屋，虽然紧闭着双门，但还是隐约透露着蜡烛跳动的微弱光线。
“是村长吗？是我，周大军，小周呀。”屋内，一个满头银发，看起来快七十多岁的人，但是听声音却只是中年。半躺在一张用木板拼凑成的小床，下面用几块砖头垫着。手里捏着最老款的诺基亚，那还是在外打工时候，工友淘汰下来给他的。
“是小周啊，有事吗？”电话那边，隔了好久，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哥哥，谁的电话呀，真扫兴，破坏咱们的兴致。”村长朱八声音刚刚落下，周大军正准备回话，又传来了一声女性的发嗲撒娇的声音。
那声音绝对不是村长的媳妇，但是周大军也不敢说什么，在他们那里，村长就是天，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每个月仅有的三百块钱低保消失。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咳咳，小周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吧，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朱八白了身上的美女一眼，咳嗽两声说道。
“不是啊，村长，真的有急事······”
“嘟-嘟-”周大军还想说什么，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忙音，已经挂了。
周大军，正是周洛的父亲。上个月刚刚过完四十的生日，刚过不惑之年，男人四十一枝花。由于没有文化，常年的风吹日晒与沉重压力，加上不久前的卧病在床，让他看上去异常沧桑与苍老。
村长朱八，是小时候的玩伴，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自己大哥。后来用了手段得到了村花郑秀颖，又献给了当地黑势力的头头，在对方的扶持下坐上了村上面的一把椅。
想到自己每次在朱八面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被别人叫小周还得笑脸相迎。可是那又如何，十六年前就应此遭受了打击，更何况现在。
已经九点了，按理说儿子早上进城给自己抓药，减去来回八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也该回来。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当地本来风气就不行，加上现在夜黑风高，山路蜿蜒崎岖，要是出个好歹，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放下手机，满脸焦急又不知所措，微弱的烛光在一张疲惫不堪，充满沟壑的老脸上。
“不管怎么样，作为父亲，就算爬着，我也要找到儿子。”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周大军双眼似乎恢复了些精神。缓缓掀开盖在身上，准备一个人去寻找出去寻找儿子。
“叮叮叮叮·····”手机上，传来了诺基亚经典的铃声，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一定是朱八打来的，看来他是对当年的事良心发现了。”周大军这样想着，毕竟自己的号码除了村长知道，就只有上次在医院时候留下过。
“喂，村长，你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吗？”大军看都没看，迫不及待接起了电话说道。
“您好，请问你是周大军吗？”电话那边，一道磁性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那声音有些意外带着明显的高兴，显然性情很不错。
“嗯嗯，我是，不知道你是哪位？”听到对面标准的普通话，并不是村长，那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操这一口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问道。
“真是你啊周大哥，我是张岩，还认识我吧？”
“张岩？”周大军重复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回复道：“是张恩人，是我周大军，不知道恩人有什么吩咐，我大军虽然是废人一个，只要您说一声，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会含糊。”
周大军只是山间粗人一个，但是知恩图报，情义二字比生命看得还重。
“哪里的话，周大哥，想跟你证实一下，周洛令郎吗？”
“令郎？”
“哦，周洛，是你的儿子吗？”知道周大军没听懂，就又解释了一下。
“对对对，那是我的儿子。”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让恩人亲自打电话过来，周大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只手紧紧抓着手机，另一只将身子撑起。
“恩人，我儿子怎么了？”小心翼翼问道。
“周洛现在正在医院呢。”
“啊，医院？”
“不用担心，周大哥，周洛没事情。”张岩急忙说道，怕周大军想多了。
“这样吧，周大哥，你跟我说一下你的地址，我现在去接你来医院，周洛现在好着呢。”
听到儿子没事情，周大军才放下心来：“那也太麻烦恩人您了，我们这大山里，不好找，要不明天我自己过来好了。”
“无妨无妨，正想看看周大哥身体恢复怎么样呢。这样，你告诉我在哪个村，我派人过去接就好了。”
江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张岩挂断电话，对着身边的随从招招手：“你去一趟官田村，直接找村长，去接一个叫周大军的人，记住，千万要招待好，那是咱们的贵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