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楼中,坐着些喝酒吃肉打牌的粗汉子,他们扯着大嗓门聊着天,风景一如往常。
只是在最角落的座位上,一个披着黑衣的身影独自坐着,这人虽用兜帽遮住了脸,却也很容易知道他定是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因为他那娇小的身材与周围的粗汉子可谓是格格不入。
若是只如此也便罢了,问题就在于这孩童还背着一把与自身尺寸完全不合的长剑。
这长剑虽用白布缠了起来,却也不难知道它是一把剑。这下,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几个喝着酒的壮汉斜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孩童,尤其对那剑看得仔细。
这把被白布包裹住的长剑只有半截剑柄暴露在空气中,但它用的材料和普通的剑完全不同,已经足够让某些眼尖的人知道:这把剑,绝非凡物!
这几个壮汉互相使了个眼色,相视一笑,又险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几个人不是善类。
接着,其中一个身高七八尺、皮肤黝黑的光头壮汉突然站起,拦住了正要走向那孩童的店小二。
看见面前是这光头壮汉,店小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似的,便低头行了行礼就转身离去了。
光头壮汉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向那角落里的小身影。
从容地坐在那孩童面前,光头壮汉原本想先一睹此人的样貌,却只能看见鼻尖和下巴。
也难怪,此人不及五尺,光头壮汉从上而下俯视此人当然不能看见其面容了。
“这位小兄弟,似乎从来没见过啊?敢问来此有何贵干啊?”
这孩童听见有人问话,却也不抬头,只是说道:“依家师所托,来此问路。”
光头壮汉的话语中有些藏不住的喜悦:“不知是要去往何处?”
“去往安居之地,家师如此交待。”
“安居之地?”光头壮汉笑道,“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安居之地?”
“果真没有?”
光头壮汉听闻,转了转眼珠子,接着说道:“前些年月,我倾帝国大招精兵,养精蓄锐。时至今日,已是兵强马壮,万事俱备。东征西讨,扫清六合,时日无多;届时北至北方联合,西至煌帝国,甚至远在大陆最西边的夕之王朝也免不了战火燎原。而东方乃无尽汪洋,南方又有凶猛野兽成群,魔兽遍地,哪里还谈什么安居之地?”
“我却是不信,极光大陆如此辽辽疆域,就真的藏不下一个安乐之地不成?”
光头壮汉有些窃喜,似乎对方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步调:“倒也不是说全然没有这类福地,只是……”
“只是什么?”
光头壮汉面露难色:“只是……这洞天福地却是不能轻言……”
光头壮汉边夸夸其谈,心里却犯着嘀咕,这小子口中的家师是谁人?莫不是有着什么了不得的来历?见他那把长剑,却也极有可能……那以武力欺之就有些无谋了。
既然如此,比起出手,出声倒是极好的选择。好在这小子年岁尚浅,谅他也不知道些什么真假善恶。
“那,如何才能告知与我?”
“唉,看小兄弟如此执着,你我在此相遇,也算有些缘分,这样吧,五千两银子,便告诉你。”
“五千两……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
“……唉,也是,我也是考虑不周,看你也是流浪之身,怎会有如此多的银两在身?怪我,怪我,我乱说……可是,这五千两银子,可算是再也不能降的价格了……”
“这……”
“……那就这样吧,命运天注定,小兄弟究竟和这洞天福地有没有缘,不如靠这个决定吧。”说着,光头壮汉拿出了三个骰子。
“若是你能赢过我,那可就是上天偏爱于你,我便是无话可说,将洞天福地告知。若是我赢了,却也得要些补偿才算公平……不知你有何……”
“这把剑,不知可否当做赌注?”少年指了指背上的剑。
光头壮汉表面上装得有些勉强地说:“这……好吧,谁叫我和小兄弟你有缘呢!”内心里却是高兴得很,没想到猎物是自己跑了过来,还省得一番功夫。
“玩法也简单”光头壮汉说着便拿了一个空碗放在桌上,“比大小,一局定胜负。”
接着光头壮汉便将三个骰子也放在桌上,向少年方向推了一推,表示:任你检查。
少年也不客气,将骰子拿来便看,表面没有什么手脚。
又用手掂量,也并无偏重偏轻之感。
再看那碗,却也是普通的陶碗。
“如何,可有何不妥之处?”
那少年摇了摇头,正要将骰子放回桌上时。
“那先请。”光头壮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年也不多做思考,拿起骰子便扔。
三个骰子在陶碗内旋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定睛一看——五五六。可算得相当大的一个数字。
这样一来,光头壮汉想要赢。只有区区二百一十六分之四的概率。
“啧啧啧,小兄弟真的是受上天的厚爱,唉,看来这福气是你应得的。”
光头壮汉好似失落地摇头叹气,姑且将陶碗和骰子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接着便随意地将骰子抛进碗中,光头壮汉好像已失去了求胜心。
不知是否是扔骰子的力度过小,那三只骰子在碗中没有转上几圈便停了下来。
六六六!
这顿停下来的骰子上——竟是六六六?
“唉……这……哎呀,这真是天意难测啊。”光头壮汉一愣,便又笑了起来,“小兄弟,对不住了。”双手合十,光头赔了个笑。
笑着笑着光头便看向少年,抑或是他的那把剑?正要走过来时。
“慢着!”
“……小兄弟,愿赌服输哇,你这可就……”
“看清再说也不为迟。”
光头壮汉眉头一皱,又看向那陶碗中。
一六六?
怎么可能?揉眼再看,那红通通的一个点分明就是一,再显眼不过了。
但它刚才确实是个六啊!
光头壮汉猛地看向那少年,依然是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能看出,他对这个“一”,并不惊讶。
这混小子,使了什么手段!
光头壮汉立即抓起那问题骰子便看,将它翻过来,竟是又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一个点!
他心中大惊之余,又再将骰子翻了过来,却见六个黑点出现在他眼前,这个骰子,发生了一系列怪事,现在竟又变成和原来无异的骰子!
“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说的。”少年的声音平淡,却有些许锐气。
啪的一声,光头壮汉拍案而起,怒得面红耳赤。
“你这小伙怎得……怎得小小年纪就如此狡猾!”
“满口胡言!究竟是谁老奸巨猾?”没想到,这少年没被眼前高他两个头的壮汉吓倒,反而是更加魄力十足,连光头壮汉被他这么突地一吼,竟也是愣了住。
不等光头壮汉多说什么,那少年竟是手一侧,一使力,将那桌子推翻了去。
咚~咚~
桌子发出沉闷的倒地声,却还伴随着另一个略小的声音。
定睛一看,只见一块黑黝黝的椭圆球状的石头滚落在桌子旁。
那是磁石,少年看得出来。
这石头掉出来的同时,少年已经彻底拆穿了光头的手法。
其实,光头所准备的这三个骰子,的确是做了手脚不错,但单看骰子,那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任何蹊跷的。
因为那所谓手脚,不过是在原来只涂上红色颜料的骰数“一”的凹陷中,混入了些许铁砂而已。
单纯地去掷这三个骰子,那便与普通的骰子别无二致。
只有配上磁石,才算真正完成了这“手脚”。
一般人在对方提供骰子的时候,自然会去检查骰子,那光头便是利用这空隙将磁石贴在了桌子下方。
说来是很简单的手法,但骗起新手和孩童来,可谓是屡试不爽。
“唉,这可真是……”光头抓了抓头,随手将手中的骰子扔在地上,似乎并不打算辩解,“真是遗憾……我可是重视和气的。”
说着光头捂着脸叹了声气,却不见丝毫的遗憾,反倒是那双小眼睛中尽露凶光。
此时,少年才猛然发现,他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这些人自然是光头壮汉的同伙,见这少年当面拆穿光头壮汉,他们便行动了起来。
“小滑头,最后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光头壮汉笑道,“留下那把剑,我们放你走,看你也算得聪明,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那些围上来的人中,有扭脖子的有掰手指的,想必同时也有几个人散发出了气武吧,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哼,”这样重重包围之下,少年却用鼻子轻哼了口气,毫不在乎一般,“那我也便把话说清楚了,我来此不过是问路而已,竟是受到这番对待,即使家师再三强调莫生事端,也难扼我心头之气。”
“别以为胡言乱语便能如何,你一个小屁孩,就是再有本事,又能把我们如何?”光头壮汉狠狠说道,刚想上前教训这个不识天高地厚的小鬼,却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那少年,将手握住了身后的剑把,微微抽出,而随着这动作,他身上泛起层层红光,这红光仿佛有灵性一般,汹涌旋转着,慢慢成型。
最后竟是在他身旁变成了一只透明的火红野狼。
气武化兽!
众人的心中,均是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个词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