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交易
“就从你这腿说起吧。”曲凰归接过了那杯又满上了的茶。
“曲姑娘看事情倒是透彻。”慕临深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慕梓衣说过,你这腿伤的不明不白的,没有人说的上来。好像天生就是受伤的感觉,每个人都觉得正常。可但凡看似正常的事,都是不正常的,你和水龙脉的交易,怕是和这腿有关吧。”曲凰归托腮说道,字字句句都是经过分析的。
慕临深低头笑了笑,看着杯子中的茶叶散成一朵花的形状,在水中浮浮沉沉,幽兰轻吐,缓缓说道,“是,曲姑娘很聪慧,可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我从婴儿时就被爹收养了,府中人多嘴杂,我小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个养子的身份,每每当有人拿身份膈应我之时,兄长总是会护着自己,后来长大了一些,府中人看爹还是对我那么好,就对我多了几分客气,毕竟在府中,我明面上算半个少主。兄长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照顾我,那时候我腿还未断。”慕临深将眼中的茶一饮而尽。
随即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年少的纠缠与照顾,对兄长的那一份濡慕之情,却缓缓变了味。曲姑娘对在下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嗤之以鼻。”浅笑了一声,像是有对自己的唾弃。
“我并未觉得你有何不对,只不过这世道限制了你,男女结亲,阴阳相合罢了,依从本心,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曲凰归不会反对什么,毕竟他和公上仪不也是这样吗。
慕临渊倒是高看了一眼曲凰归,修仙之人不是更对此事唾弃吗,“那时虽然年少,可也在书上知晓了同性相合的荒唐,慢慢我避开了兄长,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可是,人心总是贪婪的,何况兄长又对我那么好。直至那日,同他在后院水亭中玩耍,兄长掉入了水中,周围又无奴仆,本想前去叫人来营救,可是兄长的脸色早已不对劲了,惨白如纸,那时候我觉得,他的脸色甚至比纸还白。”
许是被往事勾起了昔日时光,慕临深有些稍稍的激动,“我纵身一跃,却同兄长沉入了水底。应该没人会想到,那水域竟然与下面的水龙脉相通。那时候害怕急了,拉着兄长就往岸边游,兄长的唇色退尽,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救他。”
“于是,你为了救慕临渊,便用了双腿去换了他的性命?”曲凰归说道,这故事他想来觉得是个悲剧,至少,明日,他俩要死一个。
“是。”慕临深点了点头。
那日,慕临深怕的要死,连这水龙脉中的寒水都未曾在意,只是搂着慕临渊的身体,一边抽泣一边摇着慕临渊想让他醒来。
“何人扰我清静。”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像是刚从朦胧睡梦中醒来。
这四周无人,却偏偏传来了声音,慕临深还是个小孩子,自是害怕的要死,哭的更加厉害了。
“原来是两个黄口小儿。”那声音说道。
“慕家的人,好哇,如今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平静的水面却慢慢起了波澜,一阵阴风向两个小孩子刮去。
“你别杀我兄长好不好,”慕临深很害怕,但是他又怕兄长死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你救救我兄长,行不行。”
慕家害他在这水底呆了数百年,这心头恨又怎么能消,恨只恨,龙首被镇,他出不去。
本想收拾了这两个小毛头,却在动了杀气的时候,生生止住了手,他为何不借助这两个孩子上去,慢慢将这慕家拆了,让自己重见天日。
“你想不想救你怀中人,”那水龙的声音,突然变的温柔起来,像是拿着糖在哄骗小孩子的怪叔叔。
“想。”慕临深搂紧了怀中的人。
“那你同我做个交易好吗,你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你不会死,你的身体不用的时候,我会还给你,好吗?”水龙慢慢地说着。
“好。”慕临深回答的毫不犹豫,即使是要身体这种事。
“不过你这兄长的命,需要你拿些代价来换,他命不久矣,如若想要改命,就得移花接木,骗过那前来勾命的黑白无常。”水龙说道。
慕临深依旧回答了一个好字。
回答完之后,便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双腿没了,水龙给他接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两条断腿。
“我不记得如何回去的,兄长也完全没有了溺水的记忆,我没有去问我的腿怎么了,我知道那是改命的代价,这府中的人也一律不问我的腿,一开始还以为是怕我伤心,被封口了,可后来,却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我以为我能一直安安静静生活下去,可是直到三年前,水龙回来了,操纵我的身子,干了一件件坏事。我想阻止,可是却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干着坏事,真的是很奇妙。”慕临深看着曲凰归忍不住自嘲。
接下来的事,曲凰归也听过那封信中的内容了。
“现在还喜欢慕临渊吗?”曲凰归问道,这个问题或许不问,他也知道答案,可是他还是想亲口听一听。
“喜欢。”慕临深笑了笑,那笑让人感觉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慕梓衣呢,她对你兄长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没有规矩呢?”曲凰归问道。
却看到慕临深嘴角的笑容一僵,随即又释然了,“兄长喜欢梓衣姐,不过梓衣姐可能也是像个替身一样的存在吧,我幼时见过慕梓鸢,梓衣姐和她有七分的相似,不过慕梓鸢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这么说来,好像一切都可以说的过去了。
“抱歉,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慕临渊的,我帮你转告他。”曲凰归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自然会伤到慕临深,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
“没有什么话想说,他好,就好了。好了,曲姑娘,故事也听完了,明日就靠你了,好好休息,还是我体内遗留的那一丝水龙气息,也请你帮忙除去,以免贻害人间。”慕临深说道。
曲凰归起身与他告别,去隔壁要了间房间。
翌日。
慕临渊来到了客栈,曲凰归要了间清净的房间,请吩咐过小二,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慕临深躲在楼上的拐角处看着楼下的两人,几日不见慕临渊了,他变的更加的憔悴了,那半心,就是要了他半条命。
到了房中之后,依旧是那么一颗药,今时不同往日,拿药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坐在床边咽了下去,倒在了床上。
好贴心,这次终于想到曲凰归是个女孩子了,扛不动他怎么办这个问题了。
慕临深听到倒地声,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昏厥在床上的兄长,快步走到了床边。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先去屏风后等你,好了叫我。”曲凰归说道。
又不是他做贼,他那么心虚干啥子。不行,我不虚,我喝口水冷静冷静。万一这一盏茶的时间里,发生点什么脸红心跳的事,他要把持住。
然而,事实总是证明曲凰归想偏了。
屏风后,慕临深伸出有些苍白的指尖摸了摸临渊的脸,指尖十分留恋他的温度。坐到床边,俯身吻了吻临渊的唇,十分魇足。
“曲姑娘,开始吧。”慕临深说道。
“这,这么快。”曲凰归说道,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走到屏风后,看着坐着的慕临深,“别起来了,这个服下吧。”
慕临深接过药,咽了下去,也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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