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经过卫生院大门时,刘大爷已经在打扫门口的卫生了。
从刘大爷口中,知道了垫付医药费的正是一同送爷爷进卫生院的本家老辈子,叫杨海田,杨墨知道这个人,不过自己长期不在杨家湾,关系并不是很熟络。
杨墨记在心里。
走出卫生院的大门,街上已经有人走动。
天空显得阴沉沉的,就像杨墨此刻的心情。
他来到派出所,派出所大门没开,小门倒是半掩半开。
推门进去,不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一排半新不旧的平房,房门紧闭,墙壁上挂着不同科室的牌子。
虽然派出所离家不远,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进来过。
“你找哪个?”
杨墨正在张望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着一身便服,看不出身份。
“你好,我叫杨墨,昨天出车祸的是我爷爷……”
“我知道了,你是想来了解情况?不过现在还在调查,问不到什么。”
来人说道。
“请问是谁在负责?”杨墨问道。
“杜所,他在搞,不过现在还没上班,你等会儿来吧。”
“有他的电话号码吗?”杨墨等不及了,哪怕希望很渺茫,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那你记一下吧……”那人想了想说道。
杨墨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手机掉在车祸现场了。
“怎么弄得这幅样子?”那人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到处是泥垢,像是逃难过来的杨墨问道。
“出了车祸,没什么大问题!”杨墨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他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又把周身的口袋检查了一遍,幸运的是如身份证一类的重要证件没有遗失。
“你也出了车祸?什么时候?在哪里?”
那人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爷孙俩竟然同时出了车祸,这也太巧了吧?
杨墨无奈,将昨晚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遍,当然杀狼的事只字未提,怕给自己带来麻烦。车也值不了多少钱,买的时候才万把块钱,开了两三年,现在最多值五六千块,他也不打算找保险公司赔,手续麻烦得要死,关键现在也没有时间。
“你竟然一点没受伤,大石沟那么深?”
那人不可置信,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却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
大石沟不是没有发生过车祸,哪一次不是车毁人亡,最严重的一次,一辆货车刹车失灵摔下去,车上包括车厢里一共十人,死伤过半,当时引起了巨大的风波,就连县里都有人为此承担了责任。
“等会儿上班了你要报给马所,肯定要做个记录,现场要派人去看看。对了,报保险了吗?”
“没有,保险报不报无所谓,值不了几个钱。”杨墨哪有心思去关心车的事情,爷爷的事情一天不了,心一天落不下来。
“报一下最好,我们所里会给你出具一份证明,如果车不能用了,好到车管所销户。”那人很有耐心,又到房里拿了一张纸条出来,写上马所和杜所的电话号码。
这个马所杨墨知道,是所长马远兴,杨家湾人,从部队转业回来就分到杨家湾派出所,前两年才被提拔为所长。至于那个杜所,不认识,应该只是个副所长。
“谢谢,哥,你是……”杨墨心里有些感激。
“没事,我不过是个联防队员,也姓杨,今天该我值班,我们还是本家。”那人手一挥,很有点豪爽的样子。
杨家湾,顾名思义,姓杨的不会少,能碰到一个本家一点都不奇怪。
从派出所出来,杨墨本想先到卫生院再去看看,后来一想去了也没用,于是转身就往家里走。记得家里好像还有自己的旧衣服,先去换一身,现在这幅模样邋里邋遢的,确实不让人待见。
杨家湾原本不是一个镇,只是杨氏的一个聚居点,后来升格为镇,镇政府被设立在这里,周边的人家都往拢迁移,才使得这里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与发达地区的乡镇场镇差了太多,但是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
杨墨的家在“y”字的右斜上,现在哪里被叫做老街。街面不长,只有十多户人家,一面靠山一面傍水,门前就是大马路,居住的大都是杨家湾的原住居民。
后来杨家湾发展起来,才有了“y”字的那一笔长长的左斜,叫新街。
杨墨走到九号前面,看着这栋房子发了半天愣。
这么多年,还从未仔细看过自己的这个家。
一层的老房子,木结构,五间正房呈倒放的“l”状,屋后还有圈舍,原本是用来圈养猪羊的,后来爷爷照顾不过来就空置了。还有两间不大的偏房。
临街三间就是茶铺所在,基本没怎么改动,只是开了两个窗户,把门稍微开大了点,做成那种可以拆卸的板门,方便客人进出。
门前是几颗梧桐树,枝繁叶茂,树荫高大,夏天很多茶客都喜欢在树下喝茶打盹相当惬意。
右边就是本家老辈子,四伯杨海田的家,中间一条溪流将两家隔开。
左边这家也姓杨,却跟杨家湾本土的杨氏没有多大关系。
这家人几年前从山外搬进来,买下了这套房子,后来又把房子扒了在原址上重新建起了现在这栋两层的小别墅,装修得富丽堂皇,十分洋气,比大城市的别墅差不了多少。
这栋别墅成了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只要提起别墅或者洋房,没人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地方。
户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带着两个小孩,男孩七八岁,女孩十岁的样子,据说是他们的孙子孙女。这么多年,却鲜有人见到孩子的父母,只是有人传闻在锦城做官。
这对夫妇男的很随和,跟周边的邻居关系处的比较好,女的却很高傲,总是要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高高在上,不大跟人往来,也不允许两个小孩跟其他孩子交往。
别墅和杨墨家挨得很近,四五米的距离,中间的空地上长着一棵巨大的皂角树,树高近二十米,据说有几百年的树龄。现在已经被政府列为了保护树种。
杨墨小时候很喜欢和小伙伴在树下玩耍,这里留下了他满满的回忆。
“杨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着这一声略带惊喜的话语,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