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楚暮归》 第三十七章

    哪部中国古典小说？这帅哥是不是对中国古典有什么特殊的理解？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凌春冷哼了一声。

    “李春光，”她说：“你给自己起这么个俗气冲天的名字也就罢了，何苦糟蹋这个还不错的咖啡厅呢？翠花？这谁给你的灵感？”

    他扁扁嘴，看着竟然有点可怜：“凌春，我的名字是因为你才起的呀。”看我一脸的八卦，他得意的说：“你看，自从认识了春春，我就觉得，美人的名字都要有‘春’字，而我呢，一直喜欢中文里这个光字——”

    “啊，好名字好名字，”我仔细的揣摩这个“春春”，觉得这两个字搭在凌春身上简直妙不可言。我由衷的说：“您说的没错，是个美人，都得有个春字。”

    凌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那就说定了，”她说：“楚暮和你们签合同，保证至少完成——哦，十二幅画，其中，必须体现你的翠花还是怡红的主题，”她看了眼我的脸色，恶狠狠的加了一句：“我要百分之五的介绍费。”

    “百分之五？”我算了算，吃惊地说：“你还能再黑心一点么？”

    “每一副。”她掀起一边的嘴角，阴测测的加上一句。

    “”我沉默。

    这时候她资本家的本质就显露了出来，而我拿人手短，是不能够再提出什么的。

    “暮，你放心啦。”他说：“我这边的价码肯定会开的很高的。我不缺钱哦。”

    这倒也是。我心里安慰不少。

    于是我们愉快的敲定了协议内容，凌春说自己还有事，不能开车送我，我只能自己去买画材。幸亏我出门带了公交卡，在这寒风凛冽中不至于太凄惨。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买这些东西了。要不是李叔最近因为变天感冒而我实在狠不下心让他帮我买，我可能也不会踏进这家店——这是我大学经常会来的地方。那家的老板娘很喜欢顾茗城，每次我带顾茗城过去他都会给我打折。但就是因为太熟悉，自从我们俩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哪怕买都是让李叔帮我代买，因为我很怕她会问起以前的事情。

    这家店还是原来的风格，我在门口磨蹭了一会，等没什么人的时候咬牙推门进去。但是门口收营台坐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啊，欢迎欢迎。”那桌子后面坐着的是一个很矮的中年男人。离很远都闻得见一股烟草味道，他秃顶，整个头像一颗卤蛋。见我进来，他的脸抬起来对我笑着，那眉眼低垂，皱纹纵横，看起来像只龟——我很奇怪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他就是像只老谋深算的海龟。

    “额，你好。”我说：“我来买”

    “啊，不用说就是来买画材的，”他笑着说，脸上的褶子想盛开的菊花，灿烂的让人招架不住：“跟我来，跟我来。”

    他站起来，略有些驼背，这让他更像只两栖动物。

    “您不是学生，是要最好的吧？”

    “额，对。”我想了想李春光给的价格，咬咬牙说：“最好的那种，无论是布还是画框，颜料，都要最好的。”

    他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令人不喜欢的宰肥羊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头。

    “楚楚姐姐？”

    我回过头，是小月。以前在这家店里的妹妹，一直跟在老板娘身边，长相甜美，也是很久不见了。

    “小月？”我惊喜的说：“你还在这里吗？桂姨呢？”桂姨是之前这里的老板娘，人很好。

    她的表情一僵，对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那个去帮我算钱的龟老板。

    我了然。点点头，对老板喊道：“老板，我的东西有些多，让这个姑娘送送我。”

    他看了看我的清单，我今天买的东西足以让他答应这件事。果然，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好的好的，李月，你送这位美女回家，一定要送到啊！”

    我带着小月去了门口的一家咖啡店——我今天和咖啡厅真的有缘份。小月还有些犹豫，怕老板说她。我安慰她，说我这么一个肥羊，他肯定想和我成为长期合作伙伴，不可能为难她。

    坐下来以后我就直奔主题。

    “桂姨去哪里了？”我问到：“为什么换人不换店面？”

    小月抬起头，眼睛闪闪的看着我：“桂姨被赶走了。”

    “赶走了？”

    “嗯，楚楚姐姐，”她说：“你知道的，桂姨的店生意好，又在学校附近，桂姨很早就买了这个店面，所以每个月收入也好，我在这里干活的时候，桂姨给我的工资总是很高的。现在的老板不学无术，可是他家里有些势力的，他爹就看上这个地方，说不需要脑子就能挣钱，虽然这是桂姨的地方，可不知怎么弄的，去年来了一伙人，说桂姨当年那个买房合同是不对的……说要重新拍卖……”

    “然后呢？”

    “桂姨老实了一辈子，哪能争得过他们！重新拍卖桂姨也去了，他们给桂姨说是公平竞争……”

    小月说着眼圈就红了，我递给她一张纸。

    “楚楚姐姐，你说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呢，”她说：“桂姨老实本分，人又好……他们怎么一直欺负老实人……”

    我叹了口气。

    “这世界哪里有什么公平？”我说：“这所有的公平，都是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的。”

    她擦着眼泪说：“桂姨走了以后，我也想走，可是桂姨她说，我没有念书，性格也不合适去做别的，她就和现在这个老板说，把我留下来，我真觉得对不起她……她对我那么好……”

    我看着她又要开始哭，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老板对你怎么样？”

    “楚楚姐姐，”她握住我的手，说：“他是个流氓！人后老是动手动脚，还给我发短信，我又害怕他，他说，我要走了他就让我再找不到工作……我没办法了呀姐姐……我又没有亲人了，又没念过书……”

    很好，果然相由心生。

    一只色龟。

    我也不知道怎么再安慰她，只好留了她的号码，说回头给她找工作。说实在的，我一个没工作的，又哪里找工作给她呢。但我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睛，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找找凌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