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奇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的奔跑着横穿整个小镇,来到了珠宝店的门口。
幸好赶上了,店铺还没打样。
已经准备关店的珠宝店老板惊愕的看着气喘吁吁的男孩,疑惑的问道:“小朋友,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买项链。”梦奇自豪的说,指了指橱柜里的银项链。
老板一愣,他做了十几年生意,自然不会犯以貌取人的错误,立马按照梦奇的要求照做。
朴素而美丽的银项链镂刻着花纹,正如浓浓的母爱般伟大。
梦奇小心翼翼的掏出口袋里的银币,但当他打开祭祀给他的袋子,整个人忽然愣住了,袋子里装的竟然是慢慢一袋子起码40多枚银币。
“怎么了?钱不够吗?”老板关心的问。
“不,我走神了,老板你点一下钱,”梦奇心底一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善良的祭祀大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触摸到冰凉的项链后梦奇一阵欣喜若狂,他忍不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珍而重之的把银项链塞到怀里,梦奇兴高采烈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欣喜之后,他渐渐变得冷静理智,这才感觉一阵后怕,要不是祭司大人多给了他那么多银币,他拿什么去赎回小红马呢?
对于一般家庭而言,马、牛不过是出产资源的畜生罢了,但对于从小没有朋友陪伴的他来说,小红马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倾诉者,
一边走着,他一边自言自语道:“养母看到项链后一定会高兴的疯掉的,不过绝对不能让养父看到,否则肯定会被抢去换成买酒钱,嗯,到时候就说是我邮差工作做得好,老板奖励我一笔不菲的工资好了……”
点点繁星倒影星空,悠扬的晚风吹拂过路人的脸颊,舒爽而清凉。
梦奇的家在镇子的西侧,屋子虽然很老旧,但一尘不染,房屋主人将它打理得很干净,门前还种着一片橘黄色的蔷薇花。
还没靠近,梦奇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他抬头推开牙雕木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那是养母在做饭,养父则躺在屋里的床上呼呼大睡,周围摆满了劣质酒的酒瓶。
“养父养母,我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梦奇,你回来啦……”养母脸色不太好的走出厨房,围裙套在身上稍显臃肿,褐色的头发理顺在肩膀上,头上戴着的是最常见的白色头巾,浑身上下充满香料的味道,这就是他的养母,对他而言某种意义上甚至还要超过亲生母亲。
梦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养母,怎么了?你好像在为谁……担心。”
“她在为你担心。”一个恶狠狠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梦奇身形一僵,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眼睛布满血丝、满嘴酒气的秃顶男人,赫然是他的养父。
“小崽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藏私房钱了?”
“我没有藏私房钱!”被恐惧占据了心神,梦奇无力的辩解了一句,却看到了哥哥在餐桌旁低声窃笑,顿时心里暗道不妙。
养父没有多说,而是一把抓住梦琪的衣领,猛地一抖摔落除了钱袋,十几枚银币直接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
看到满地的银币后时,梦奇脑子一嗡!怎么可能,他藏得那么好,怎么可能被发现!一定是哥哥偷偷跟踪他才发现的!
捏起一枚银币,养父双眼露出贪婪的光芒:“还敢撒谎,没有藏钱,啊!那这是什么?要不是你哥哥好心揭发你,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家里都这么穷了,你竟然还藏私房钱,快说!剩下的钱都藏在哪里了?否则……嘿嘿,”
现在怎么办?梦奇心乱如麻,慌乱的辩解着:
“我没有私藏前,这是邮局奖励我————啪!”梦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打的跌倒在地。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认不认错?看我今天打不死你的!”养父气的脸红脖子粗,扯过梦奇的衣领又是一巴掌。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屈辱和痛苦激出了梦奇心中深埋的倔强,他抬起头大声咆哮:“你从来都不把我当亲人!把我当牛马一样使唤!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养父和哥哥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梦奇竟然会鼓起勇气反抗,很快养父就反应了过来,撸起袖子冷笑道:“好啊,看来是我平时打得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说女人和孩子就是累赘!废物!我把话撂在这里,老子今天不打断你一条腿,老子就是孬种!”
“不要!梦奇他已经知道错了!”养母拽住养父的胳臂,哭泣着说。
“滚开!”浓烈的酒精侵蚀进大脑,养父谁的话都进不进去,猛地一把推开了阻拦的养母,抄起地上的树枝就劈头盖脸的朝着梦奇身上打去!
他半蹲在地面上,护住头部和脊背,树枝上的倒刺勾入皮肤,带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块!
“你他妈的个小畜生——翅膀硬了是吧?快说,你这钱究竟是哪来的?”
“那是我祭祀大人送我的!和你没关系!”梦奇强忍着疼挣扎着咆哮道。
“祭祀?”养父手上的动作一停,祭祀地位崇高,如果这钱真的是祭祀送的,那还真的不怪梦奇。
“他胡说!祭祀大人什么身份,也不看看你那副癞蛤蟆的模样,祭司大人怎么可能会给他钱!”眼看养父犹豫不决,哥哥立马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添油加醋。
养父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祭祀袍子下充满诱惑的声音和妙曼的身材,汹涌的酒意同时上涌,被转换成了一种极端的嫉妒和愤怒。
凭什么我只能守着一个黄脸婆吃着糠米度日?别人却能左拥右抱、酒池肉林,没错,都是眼前这个小畜生害的,自从他来到我们家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一天的好日子!
趁着养父发愣的机会,梦奇毫不犹豫的抓起身边的石头砸在了养父的手上。
“啊!”
养父吃痛,松开了树枝和钳制他的手,梦奇翻过身不顾一切的爬起来朝着门框跑去。
我要离开这个毫无人性的家!永远不会回来!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回应他的却是一击来自背后的重脚,被踹中的脊骨发出清脆的声响,梦奇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
“还敢跑!打的老子还挺疼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跑,干脆就一辈子别跑了。”养父狞笑着缓步走到到梦奇身边,抬脚猛踹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啊,你不是喜欢跑吗!怎么不跑了?”
“说话啊,小畜生!别装死,我知道你没事!”
脚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伴随着血肉飞溅的水声一一响起。
“不!不要打了!”养母已经哭的没有力气了,双眼高高红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彻骨的疼痛最终已经变成麻木和酸痛,梦奇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勉强睁开眼,到处都是鲜血和骨渣,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使不上劲。
他想要指挥手臂抬起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前开始发黑,一切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厚布一样传来,养母在麻木的哭喊着,哥哥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蜷缩在木桌下,唯有养父狰狞而恐怖的面容在不断放大。
我这是要死了吗?还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真是不甘心啊!
模糊的视线中缓缓走来了一个披着黑袍手持镰刀的骷髅。
“死神?没想到人死后去冥府的传说。”梦奇突然很想大笑两声,却吐出了满嘴的鲜血。
“可怜的小家伙,我尽量下手快点,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死神走到梦奇旁边,怜悯的叹息一声,刚想要举起镰刀收割魂魄。
突然,梦奇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枚晶莹的绿色骷髅,骷髅漠然的看了眼死神,从嘴里迅速吐出了一个字:“滚!”
“你!”死神猛地一颤抖,二话不说,连手里的镰刀都不要了,疯狂地朝着远处的虚空逃窜,看那模样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一切都寂静了下来,梦奇拼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掏出银项链,颤颤巍巍的捧在手心,断断续续的低喃:“养母,别别哭了,我,我把小红马卖了,换成你最喜欢的项链,祝你母亲节快……”
下一秒,手臂无力的垂下。
昏迷前他似乎听到养父粗重的喘息和养母歇斯底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