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上官瑞怒气冲冲的问着眼前的男子。
银衣男子转过头轻蔑的看了一眼瑞王,“上官瑞,你有何面目来这儿,别踩脏了啊锦的地方。”
“躺在这里的是我妻子,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洛庄主。”上官瑞恶狠狠的一句尽是不客气的意味。
“妻子?真好笑,你凭什么做啊锦的丈夫,你有什么资格?你没有资格。你当初只凭借那些所谓的证据就把啊锦判了死刑。在你眼里,妻子就是用来怀疑,用来利用的工具吗?”话音一转,洛锦烯的语气中尽是怨愤,手上的拳头攥紧,朝着上官瑞的方向前进几步。
“什么意思,你喊她什么,啊锦?你们是什么关系。”上官瑞疑问又起,步伐朝着洛锦晞的方向。
洛锦烯走过来一把抓起上官瑞的衣领,一拳打在上官瑞的左眼上,“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就该是我的妻。若不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她不会选择嫁给你,现在也不会冰冷冷的躺在这里,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洛锦烯转头看了一眼锦绣墓碑上凄凉的“尹锦绣”三个字,连上官瑞之妻都捞不到,泪水不由涌出,“若不是你看中她是首阳公主女儿的身份,药王谷的大小姐,你会娶她?还敢说不是利用。”
上官瑞擦了擦左眼,眼睛看向锦绣的墓碑,悔恨的眼神悉数绽放,“日久生情,她已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的心里盘根错杂,驻扎的都是她的影子。”
“你说你爱她却从不珍惜她,你说你爱她却从不相信她。更可笑的是你从不了解她?她最爱的从来就不是芙蓉而是兰花,尤其是君子兰。她曾说芙蓉高洁,与世无争,奈何容易枯萎,最终还会成为带子莲蓬,一生只能呆在湿漉漉的泥淖之中,让人随意采摘,顺应着上天的恩赐却无法延长自己的花期。唯有兰花,深谷开放,芳香深藏,孤傲的性子不需顾虑旁人,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她始终还是自己那一株幽幽绽放的紫蕊。”说着,洛锦烯冷笑了一声,转了转头看向上官瑞的身后,他的手指指着上官瑞,“呵你那满堂芙蓉不过是天大的讽刺。”
上官瑞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仰天长笑一声,“甚是好笑,她从未在我的面前提起你这个人,不过是你单相思编出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洛庄主,你从未踏入洛城半步,何以瞎说?”
上官瑞的心有所动摇,只能故作镇定的对付着洛锦晞的说辞。
“先不论这花的事情。你太武断,太相信眼见为实。啊锦的事情是这样,尹芙蓉的事情是这样,就连现在叶澜的事情也是这样。”洛锦烯走近上官瑞两步,他缓缓靠近上官瑞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听不清的音量说。
“你又怎知,你今晚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呢?”
洛锦晞嘴角的邪魅配上这句话,再加上蔫坏的眼神,痞子流氓的气息透露出了深不可测。
上官瑞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对自己说话的男人,“什么真相?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锦烯缓缓开口,他大手一挥背过手去,最终负手而立,身上的紫色与黑夜融为一体,“书信是真的,我手上还有很多,那是我和啊锦之间的甜蜜回忆。”
说着说着,洛锦烯原本甜蜜的神情开始转为愤怒,深邃的夜色为他平添悲凉氛围,“上官瑞,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上官家所做的一切,那所有的罪孽只能用血来洗清。”
说罢,洛锦烯便拽着上官瑞,硬生生的把上官瑞拖着走,“你没有资格来祭拜她,你伤的她那么深,她不想见到你,滚。”
最终,洛锦晞将上官瑞拖离锦心的墓地,重重的将上官瑞摔在地上。
“好,我走。”上官瑞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最终跌跌撞撞的一个人下山。真的应了那句话,一步三回头,眼中尽是不舍。
可是一想到自己两年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配,后来,上官瑞便加快了脚步。
今晚的一切来的那般快,将渐渐结痂的伤口狠狠撕开,丢下一扎粗细的银针,洒下一包精细的盐。
上官瑞走后,洛锦烯深情地抚摸着锦绣的墓碑,就像在抚摸着心爱的人的脸颊一般。他的目光柔和,深情似水,“对不起,还是要让你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不过也快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今晚,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了,叶澜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在宴会上,我看到你妹妹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双胞胎的女儿也能长得那般相似。她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司徒浩谦对她是真的好,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说着,洛锦烯笑意渐深,手指的冷意似是感受不到,“司徒浩谦真的很宠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记得以前你总是跟我说你对不起她,夺走了她最宝贵的记忆。我至今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记忆,但是她如今过的幸福和乐,你也不必继续愧疚了。今天,我把玉笛带来了,我给你吹一曲念奴曲吧。”
说罢,洛锦烯便从腰间拿出自己的骨笛,那骨笛还是锦绣细致雕刻而成的。之后,笛声弥漫,轻柔却又凄美。
三年了,只要是锦绣的生日和锦绣的忌日,洛锦烯都会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夜,给他心爱的姑娘彻夜吹奏那曲《念奴曲》,风雨无阻。而上官瑞那个固执己见的人断断不可能出现在锦绣的面前。
回到司徒府的锦心正在细心的整理自己身上的一切,包括头饰和衣服。
锦心的手指从自己的兰花簪子不经意的划过,眼睛安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胜利的喜悦,可是维持不了多久就又变得僵硬,心中的疑问一重又一重。
只怪我急于求成,一切都过于顺利,姐姐的书信是孟元给的,大殿上的安排岂是收买一个小小的内侍便可以做到。
心妍手上的证据,那方绣帕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总感觉有一股阴谋的味道,这桩事情的后面到底是谁在操控,是敌?是友?
脑子好痛,既然姐姐的名声已经得到恢复,叶澜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管他是敌是友。
锦心便顺势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全部拔掉,一抖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乌黑亮丽。
站在一旁的绿翘随即递上一方湿帕,锦心接过湿帕轻轻地覆上自己的脸将脸上的脂粉悉数擦干,露出了原本白净的脸颊。
绿翘观察了一下锦心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了这几天埋在心底的问题,“姐姐,你认识尹锦绣?为什么为她做这么多事?”
锦心拿着湿帕的手不由的在半空中顿了顿,眼睛看了看镜子中的绿翘——姐姐以前也是那样的有生气,她不似我这般容易多愁善感,她简单的很是干净。我没有她的纯澈,也没有她的淡雅。她身上存在的单纯是我向往的,我却早已失去了向往纯净的资格。似乎那些筹谋,计划人心的事情都是我娘亲在她小时候偶尔提过几句。偶尔,娘亲的札记我也会与她分享。从小她就是我追逐的榜样,她对我真的很好,瞒着爹爹带我出去玩,帮我写罚抄作业,帮我保管我的秘密。
过了大约半刻钟,锦心开口,“她是我的姐姐。从小就是光彩照人的存在,医术精湛,才华横溢,高风亮节。她是药王谷的下一任继承人,是我从小就羡慕的存在。可是,我这样一个优秀的姐姐,却是败在了自己的爱情上面”
随后,锦心便又转过身,眼睛对上绿翘的眼睛,眸动了一下,双眼不由的转动了一下,坚定地看着绿翘,“记住,永远不要太爱一个人,否则你会受伤很严重,就像我姐姐一样。”
绿翘眼睛闪烁了一下,恰巧从镜子上看到了自己身后门口站着的浩谦的鞋子,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眼前的女子,“那浩谦哥哥呢?”
锦心低了低头,抿了抿嘴,“浩谦,他是我生命中的变数,是我人生的光明。我很爱他,很爱很爱”
“为什么不是最爱?”
锦心有些沉默,随后给出了一个解释,“最爱是巅峰人生那么长,一下子到了巅峰,很容易就摔下来了若是一开始很爱很爱,和心爱的人一步一步靠近最爱的那个巅峰,也能走的更久远一些不是?”
“那安希愿是谁?三年前救下你的时候,你昏迷了好久,在昏迷中除了听到尹锦绣、爹爹、娘亲之外,我无意中听到的一个名字”
“浩谦他也知道这个名字吗?”
“你只叫了几次,恰好他都不在,他根本不知道,以前觉得没必要说,现在则是不敢提。”
“绿翘,把这个名字烂在肚子里拜托了。”
“姐姐,为什么?”
“嘘,秘密”
锦心的脸有些僵硬,她站起来走到屏风后面。
“绿翘,你帮我把上次带回来的那件淡蓝色的兰花裙拿过来一下,我换一下,身上全是汗味,难闻死了。”
“啊哦”绿翘看到镜子中的浩谦脸色霎变,阴沉的模样让人有些害怕。
“绿翘,你在听吗?”锦心的声音又再响起。
绿翘在镜子中看到浩谦转头离开,背影有些落寞。
“姐姐,马上。”绿翘便去柜子里找那件衣裙。
浩谦顺着走廊来到了后院的荷花池,他看见满塘碧绿,突然之间跳下池子里面,疯狂的扒拉着那一片片圆润的荷叶。
这时,空中一声响雷,大雨突至,只是半刻钟的时间,浩谦的衣服便湿透了,露出那完美的人体曲线,愤怒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一览无余。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名字为什么还存在?为什么”
此时的浩谦左手拿着一片荷叶,右手不住的敲击着池塘里面的脏水——都快三年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你的最爱。你的心里总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别人的,方寸之地日渐加深。有一天是否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席卷我的位置,若是那个安希愿再度出现,他又会不会将你我之间的所有蚕食鲸吞?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浩谦才从池塘上来,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半湿着披散下来,才又走到了锦心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