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芳华依旧,何以藏心度日;
几多风采不减,何以新名待人。
月明星稀之时,举目望月独殇;
更鼓罢了难眠,睹物思人泪涎。
这其中的心酸苦楚似乎只有经历过这一切的锦心才会明白。
“心儿,我们今晚就走。”浩谦从后面环手抱住了锦心,温柔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
“来不及了,宫里的人恐怕已经在府门外埋伏好了一切。”
“心儿,你说你说什么?”
“皇帝在宴席之上应当是看见了我手上的同心镯,顺藤摸瓜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况且,姐姐那边我还没有去祭拜过,今天的喜讯也还没有当面告诉过她,我答应姐姐”
“嘘,不要说话”浩谦的手指抵在锦心的双唇,“我们从地道离开,他们找不到你的”
“瑞王的案子今夜便会爆发,司徒家是瑞王母妃家族,逃不掉的”
“心儿,你想做什么?”
锦心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眼神变得深邃,“他欠的情该还了”
“帝王若是念旧情,勤王如何成至尊?”
锦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呆愣的对上浩谦的一双眼,“你浩谦你”
浩谦继续说道,“你先走,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就回去。”
“你怎么会说这句话?”
浩谦覆唇而上堵住了锦心的话语,“唔唔唔”
“你先回关外,等我回去之后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你”
浩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一把横抱起锦心快步来到后院的酒窖。
“放我下来,我不走,我不走你把事情说清楚,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感慨?”
身穿蓝衣的女子笔挺的站在酒窖的门口,她看见锦心等人过来便面露喜色。
“门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玉面玲珑和莫伊已经先行一步引开了蒙炫的人马。这一路都有我们的人接应。”
锦心跳下浩谦的怀抱,“阿语?你前几日不是回去关外了吗?”
蓝衣女子对着锦心的方向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锦心的答案,“门主早就料到了今日,故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切。”
浩谦把锦心的手交给阿语,随后用左手抚摸了一下锦心的脸庞,他伏在尽心的身侧低声诉语,“你上次给我看同心镯的时候我一眼便认出来了,全天下只有二十三年前和原本还是勤王的当今皇上并肩作战的唯一女将军首阳公主才有。一旦你重回皇室,我们连半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皇宫的尔虞我诈比当初秦国的合纵连横还要厉害。我说过不会再给别人任何机会伤害你,只有关外才最安全。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我会搞定。”
“你怎么会知道?你该不会”
“我说了我会回到你身边给你讲故事的,快回去吧”说着,浩谦双手捧着锦心的脸,他在锦心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淡淡的吻,“我会给你写信的,照顾好自己。阿语,照顾好她。”
锦心一把抓住浩谦的衣襟,她的眼泪轻轻地打在浩谦衣襟上的君子兰,浸湿了干干的布料。
“我不要我不要他不会放过这个勾连的机会的,他看见我之后才会放过司徒家浩谦,你说过什么事情都要彼此一起承担的,你说过的”
浩谦眼中的眼泪欲滴还休,可还是眨了一下眼睛,狠心的扒拉开紧紧抓住的那双手,那双自己这辈子只愿抓起的唯一一双手。
大概只是半刻钟的时间,浩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顺势将原本散落的头发用束带高高绑起,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翩翩公子的形象,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大厅恭候豺狼。
“备香茶,别怠慢了贵客。”
锦心想要挣脱阿语的手却还是没能,好不容易挣脱了跑了几步却感到四肢无力,口中的“浩”字还没喊出就倒在了阿语的怀中。
最后,阿语拖着锦心从酒窖之中的暗道离开了司徒府。
大厅之中,浩谦才刚刚把茶泡开,茶的香味还没有完全弥漫散开,空气中漂泊的还是原来的味道。
一个手持青剑,年龄大约三十,身穿灰蓝色常服的男子从大门快步的穿过司徒府的走廊走向大厅,他的步子极快,一看就是常年行军的人,跟他一起的几个侍卫被拦在了门外。
一旁的王管家连忙伸手阻拦,“蒙将军,我家公子已经歇下了,您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蒙炫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的一直往前走,王管家也不得不跟着蒙炫的脚步,嘴里一直重复着刚刚那句话。
“蒙将军,您还是”话刚说到一半,就停滞在了半空中,因为王管家看到了自家公子伸出手示意他出去。
“蒙大将军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真是让草民这小小的安身之地蓬荜生辉啊,将军请坐。”
说罢,浩谦对着对面的男子伸出右手做了一个邀请姿势,手指的部位向着自己桌前的那个小小的蒲椅,看不出是喜是悲。
蒙炫眼睛转动了一下,小心的环视了四周,随后缓缓地走到蒲椅面前,半弯着腿,顺势坐下。
蒙炫眼睛下瞟,嘴里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今天在宴席上怎么没有看见公子的未婚妻呢?不知”
不知是否故意,蒙炫话说到一半便故意的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对面人的答案。
浩谦端起茶壶,往蒙炫和自己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之后将茶壶缓缓地放回原位,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对望亟待答案的蒙炫。
浩谦用一副担心的表情代替了原本的面无表情,“蓉蓉自从从万峰山回来便呆在府里养伤。很不巧的是,旧伤未好又添新患,前几日又感染上了风寒,刚刚让手下人连夜送回了关外。草民在这边还有一些琐事,也只好再等两个月才能回去,希望那时蓉蓉已经完全好转。”
“刚刚?我刚刚怎么没有见到呢?”
“可能是蓉蓉刚走,将军后脚才来吧”
“动作真是快”
浩谦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口茶,话语之间满是诚恳地意味,“真是多谢蒙大将军的关心。蒙大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草民帮得上的,草民一定不遗余力。”
蒙炫低了低头,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便一饮而尽,之后便一把把杯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杯子在桌子上转来转去发出声声清脆。
沉思了一阵之后,蒙炫便抬眼看着浩谦的眼睛。
“瑞王爷被联名举报包庇南宫王府老王爷强抢民女,侵占农家田地。前几日上受邀前来参加宴席的西部西府的辽安王宁海王爷拿着万民书控告暗中放纵地方官员贪赃枉法,从中收取贿赂,尤其是默许西部西府的鹤庆县县令王澹和当地恶霸梁尚一明一暗干着拐卖妇女,从中获取暴利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激起了民愤。还有北境的节令使八百里加急给皇上寄了一堆瑞王与北国安通款曲,企图通过引起外患达到内乱,从而意欲篡夺皇位的书信往来证据。在下来之前,皇上已经下令传召瑞王进宫,估计现在已经在宫里了。此次前来是托陛下旨意告知公子一二,毕竟你与瑞王乃是嫡亲的表兄弟。”
浩谦听闻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急匆匆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认为草民与表兄之间相互勾结吗?”
蒙炫连忙答道,“怎会?公子才来洛城半年时光,况且自从文治十八年,令堂将你带回关外之后便再与洛城无半点联系。皇上要是疑心于你的话,怎会安排我过来通知你呢?皇上是害怕你受株连,毕竟在国库空虚之际,是公子你伸出了援手?这一点,皇上还是很记在心上的。”
“草民的表兄生性纯良,这些事会不会只是一个误会?”
“明日公审便会得出结果。”
“希望皇上早日查出真相。”
茶过半巡,谈话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蒙炫抬头向外看了看,随后转而看向浩谦的双眼,“今夜天色已晚,我已经叨扰公子许多。公子的心疾还是应该多加注意,蒙炫告辞。”
蒙炫说着朝着浩谦的方向作了一个揖之后转身离开,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浩谦也还了个礼,“请。”
蒙炫离开司徒府,拐了个弯走进了司徒府前方的一个黑巷子里。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跳出来,走到蒙炫的跟前,微微低头,语气中尽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不甘,“我们的人在庆宁巷发现了马车,但是车上只有莫伊和那个叫做绿翘的小丫头,没有尹芙蓉的半点儿踪迹。”
“他们呢?”
“他们武功高强,我们的人最终不敌”
蒙炫看了眼给自己汇报工作的下属,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事,这司徒浩谦还真不愧是东华最大的儒商,要不是皇上说要彬彬有礼待之,不得以权相迫我才不会吃下这口闷亏”
“看着我做什么?你沿着回关外的路线去找,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她要是有什么事,当心你们和家人的脑袋。”
“是。”说罢,那人便消失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了。
蒙炫也原路返回了那皇宫大院,仿若刚刚的一切都似没有发生一般。
司徒府上的浩谦看着满目的茶具,呆愣了许久。他的心里嘀咕来嘀咕去的只有一句话——瑞王,这瑞王?生死有命吧,如今就剩下上官信和上官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