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鱼》 36.你是我这生的荧光

    鸣锡终于无法躲避，一刀抽出，还未使招，那叶无莹撞入他怀中，那刀，也随着他的力刺穿了叶无萤的腹部，鸣锡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先腾出一只手，抱住叶无萤越发无力的身体。

    叶无萤的生命迅速消退，没了修为的他，一如回到了生命的开始。

    鸣锡不敢去看他手上黏糊的一片是什么颜色，脑中充斥的占有欲也随着现实而清醒。他最期待的，明明就是看见叶无萤而已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变的疯狂？

    鸣锡想要将那把刀□□，那样自带仙气的刀，在魔的体内待着越久越不好，可叶无萤抱着他，同样很紧，像是担心对方会消失一样：“放开！萤儿你会”

    “吾不惧亡。”叶无萤用冰凉的手将鸣锡的头扳过来正对自己，他以前邪气的目光对上了鸣锡的眼睛。记忆里那乌黑的眼睛里始终藏着一抹光亮，就像漆黑中给迷途人的点点希望之光一样。

    叶无萤从记事起，便活在黑暗，在神仙们还在饮酒欢歌时，他便为了生存恐惧忧愁着。因为亲人可能要杀害自己，所以他杀了亲人；因为朋友可能要背叛自己，所以他杀了朋友；因为喜欢的女孩子出卖自己，所以他杀了喜欢的人。这样在弑杀中的得到的修为，竟可笑的成了仙。他本不奢侈这小小的仙官之位，因为他是踏着自己的一切尸体才走上来的，这种取舍，让叶无萤觉得不值。

    他和天庭中的一个人述说了一番抱负，也算是在天宫中活了一朝，本想辞位返尘，从此轻轻松松做个凡人，却不想遇上了几个神仙因为私欲而谋计害死一方水土。他自然而然的杀了那几个名义上是神仙的仙人，走上了人们口中所说的魔道，与世违背。

    无萤，始终无荧。他期待的荧光，追求的荧光，在看透生存和追求的轮回本质后，放弃了寻求。倘若连他向往的天庭也如人间般一样造孽，他有什么好追求的？

    生命中的荧光，却在他逃亡的生涯中姗姗来迟，那个说要陪伴自己不会再感到孤独的少年，便是他最终的落脚处。烦乱的心思在懵懂无知的少年中看见了许多以往没有看到的性质。但在相处中，叶无萤却绝望的发现，鸣锡只是战神渡凡劫的一程而已，以往这点点滴滴的小时光，搁在今后，恐怕反而会成为他的耻辱吧？

    但叶无萤还是用生命打了个赌，没有追求这分“荧光”，而是选择了去守护，即使结局是摆在面前的。

    但这双乌黑有神的眼睛，是他用多少年才看见的荧光？叶无萤抱着鸣锡，就好像许久未归家的故人，回到了故土一般的感觉。

    “吾不惧死，只怕孤独无你。”叶曲夜萤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是回到了叶无萤的身体里，浑身酸痛，痛到他都快麻木了，视线也从昏暗的崖底变为了一道狭长的视线。意外的是，他还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那张臭着脸，比鸣锡还恶劣——南戾。

    “唉你这厮的想法是好了些，可下场还不是只要朕给你收尸？”南戾的语气轻柔了许多，还带着惋惜的意味：“你试图用魂魄去破坏战神的战刀，有什么意义？”

    曲夜萤回忆完这一生的记忆，喉间的声音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么清脆：“吾说过他只能杀吾”

    南戾的身影微微一愣，却觉得叶无萤的声音是那么好听。一声叹息，一滴露珠从树尖上落土，有一双温和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眼，轻声安慰：“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