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那個暑假,我幾乎天天記著流水帳,然後把它們寄出去,我買了很多郵票,不過少高中之後就很少寫了,一個月一封就不錯了。我一直都是往李太太家寄去,也打電話跟李太太確認過有寄到,我說“喂,您好我是吳宇。”
“小宇啊。”李太太用大嗓門說著。
“李阿姨,那個我寄給田野的信。”我有點不好意思。
“喔,是你寄的啊,好孩子,田野到山下去念書啦!要不要我給你他的地址?”
“咦!不用啦,您可以幫我收好嗎?之後在一起給他?他回山上再給就好。”我說。
“嗯不知到你們在幹嘛,不過好吧,那你有空要再來山上玩哦!”她停了一下說“你奶奶最近還好嗎?”
“嗯,還不錯。”我說,奶奶基本上,沒什麼改變。
我說“我會幫她買毛線,他隻了很多圍巾。”想到,家裡已經有好多條圍巾,冬天到來也不用再買,我又說“她之後要學織帽子。”
李太太倒是能聊,說她的茶園需要人手,但人都到城裡去了,問我有空可不可以去幫忙,會給薪水的。因為暑假快過完了,我拒絕了。而且要上山的話,我得問爸爸願不願意在我去。
她說\"田野有空也會來山上幫忙,你們可以一起採茶。\"我突然想像了我們帶著斗笠披著客家布在茶園裡,隔著梯田裡招手,光照的我都張不開眼睛的畫面,太不現實了,但很好玩。心想,真不錯。我笑著說“在看看,如果暑假有空一定會去的。”嗯,我會去的。
升高二的時候,我對於人生忽然有些迷惘,不是對課業的,是對未來。過的太風平浪靜,於是生出許多無聊的煩惱。
學校的課業相當容易,許多在國中就上過了,我卻對這樣的生活相當不安,於是去了補習班,看其他人在學什麼,我跟其他人比到底有沒有比較強,即使我已經輸給很多人了。
我的鄰座是個少年白,他的頭髮讓我想到老張,但還是比較黑一些,他先找我聊天的,說“數學課好無聊。”我意識到他是在跟我說話,就說“是啊。”從此以後,我們都會到補習班放好書包一起去樓下買飲料,許柏凱是個說話很好笑的宅男。他常約我去打電動,他家是開夜市牛排的,說是在店裡幫忙爸爸會給他零用錢,他就這樣慢慢累積成一個又一個的遊戲光碟。
我跟許柏說我對他家牛排店很感興趣,他說他家牛排是很好吃,但他都吃膩了。我跟他去了他家的店,他家的店是網路上推薦的名店,跟連鎖的是不一樣的,用料都是特別挑過的,肉,自然是不用說,麵條用的是細的意大利麵,不會搭配冷凍的三色豆,用的是新鮮的時蔬。
許柏說“這家店是爸媽的夢想。”
我第一次去的時候,他爸爸很有朝氣的跟我們打招呼,讓我們進去找位子座。人滿為患,卻好像只有他老爸一個人再忙,我看著店內的陳設。“就是一家小破店,但東西挺好吃的。”許柏說“我去幫忙。”他把書包放在位子,走到他爸旁,他爸揮揮手,好像說不用不用,我也走過去,把我們的座位讓給站著等的客人,許柏跟他爸爸看到我走過去有點不好意思,他拿了兩個人的圍裙丟給我們,叫我們幫忙出餐,他在前台表演煎各種排餐,有我們幫忙後,換桌快了,我在送餐時燙到手,許柏就把抹布給我,叫我收桌面。要整理客人吃完的餐盤其實有點不容易,我收了幾次後,才能盡量不用髒手的收好。
等到有點晚的時候他爸爸才叫我們隨便座,“這是候是最後一批客人了。”許柏說。我坐在他對面,燙到的手指泡在冰水裡,不久後,他老爸親自拿了兩盤最高檔的牛排擺到我們前面,還塞給我一個薪資袋,說“暑假忙,你有空來打工,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爸離開後,他說“我爸找不太到工讀生,因為他所有事都想自己幹。”
我切下一塊牛排塞進嘴裡,突然只想起很久以前,小阿姨帶我們去吃的夜市牛排,已經那麼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