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要随她一起，心尘心知她正在兴头上，因而不许她陪，只道：“今日是除夕，只管好好玩乐，不必管我。”小蛮知心尘性格，因而也不坚持。
心尘出来，并不想回沐春苑，便沿着院中小道慢慢地走着。今夜除夕，府里的下人们大都聚在正厅，因而府中其他各处倒显得格外安静起来。
心尘静静地走着，天空中飘着薄薄的雪花，走过之处留下一排轻浅的足印。空中传来人们的嘻笑声，脑中却浮现出他的眼神。
想起初见时，她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她能读懂他那隐藏于双眼之下的所有心事。包括他的算计，以及算计她时心底里对自己的厌弃。
正因能读懂，反而心中更觉怜惜！
别人心里想什么，她从不关心。初见那日，却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愫！那是第一次，她对他人起了好奇之心。好奇他心里想什么，更好奇他心里为什么会有那样深的伤痕。
她心里怜惜他，想要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安抚他心中的伤痛。
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该如何做，她不禁懊恼自己无用。
从初见到现在，他曾有各种情绪。温和、微愠、无奈亦或盛怒，唯一不变的却是穿过眼底藏于心底的伤痛。
他拥有如此大的家业，且拥有外人所不知的庞大势力——即便如此，在他心底却不见一丝欢乐，只有痛楚。
心尘静静地走着，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脚下的薄雪被踩出轻微的“咯吱”声，伴着她的心事悠然地随雪飘扬，不觉竟到了马棚。
轻尘不禁轻笑，想是自己无意间竟循着地上几乎被雪覆盖的脚印走到了此处。
刚欲转身，却见马棚中一抹熟悉的白影。
正是杜煜，他也看见了她。
透过飘舞的白雪，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过得好一阵，两人相视一笑。
“要出城？”
“嗯”杜煜点头，看着她，眼中盛着犹豫却又有一丝期待“可愿随我一起？”
“好”心尘点点头。
杜煜取下披风系在她身上，将她扶上踏月，随后跃上马坐于她身后。
踏月似有灵性，慢慢地踱着马蹄向着侧门走去。
看门的小厮见到公子连忙将门打开，等两人骑着马出了府便又轻轻关上门。
今夜除夕，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又大又亮的灯笼，将街道照得通亮。
各家各户都关上门，欢聚家中。门内是一阵阵欢声笑语，热闹异常，门外的街道上反倒是空无一人，极为冷清。
杜煜与心尘骑着马，悠然向着城外走去。
来到城门口，城门已关，看门的守卫见到杜煜，抱拳行礼，恭声道：“公子”。
原来今日守门之人竟是莫氏弟子。公子每年此时皆要出城，这已是莫氏皆知的事情。因而便总会在除夕之夜派莫氏弟子守于此处，方便公子出城。
那名弟子将城门打开，杜煜向那人微微点头，便轻拉马绳，缓步出城。
来到城外，周身一片漆黑，只剩耳边簌簌飘舞的雪花以及头顶温暖的呼吸。
心尘也不问杜煜要往哪里去，杜煜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马儿出了城便一路小跑，若是平时定然早已飞奔开来，今日却似了解主人心意，不紧不慢地跑着。
城外一片空寂，两人骑着马走了一段，忽然一声浑厚的钟声自远处传来，似在告诉这城里的人们，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一阵尖锐的啸叫冲破夜空，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炮竹之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心尘回头看向城里，杜煜便也轻拉缰绳将马停下来，随着心尘向城中的烟火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