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将至,她也应当回来了。”
圣墓山光明顶上,陆危楼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和一旁的陆烟儿低声道。
“不过明面上她已经被逐出明教……爹爹要去主动接她回来吗?”陆烟儿微微皱皱眉,“她会愿意回来吗?”
“我担心的是罗克珊娜本来就寒毒未除,为了浩气盟的小子她这些日子也总是往极寒之地跑,如果还是顾及这些俗事故意不回来治伤可就糟了。”
陆危楼明显对于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气很是了解。
罗克珊娜就是连素的波斯名字,不过她自从和陆危楼入了中原后便一直用了自己的本名“连素”,她这一世是由教内长老抚养长大,离开波斯后罗克珊娜这个名字也就只有陆危楼和当时一同离开祆教的阿萨辛还会叫。
“那么找人带她回来?”
“已经有人去了。”陆危楼叹口气:“左护法何方易留下书信一封,私自去了。”
陆烟儿安慰道:“左护法当时是连姨捡回来的,他去找也算合情合理。”
“……左护法去了?”
陆烟儿点头。
心塞不已的明教教主艰难道:“可夜帝前几天才走啊……”
陆烟儿:“……”
忘了这也是当年的圣女捡回来的。
***
连素天生体内带有寒毒,这不是秘密,早年还可以用药物压制,渐渐也都不成了;她有一套修行法门,在酷热荒芜的沙漠中心设下阵法,利用沙漠的气候疏导出自己体内的寒毒。
但是连素大概天生和沙漠这地界犯冲。
刚刚选中了一处阳气最胜的地方,连素还没来得及设下阵法她因为捡了个人就不得不临时回了一趟明教。
——此人姓柳名浮云,本是霸刀山庄柳风骨次子,但醒来后记忆全失神情恍惚,竟然是全然忘了自己是谁。每日里失魂落魄,只是像个初生孩童般亦步亦趋跟在救了他性命的连素身后,犹如刚刚破壳的雏鸟稍稍离得远一些便是神情惊恐坐立不安。
连素本来打算扔下他不管,可明教上下纷纷表示圣女大人既然救了就救到底吧,更是拿着大光明录洗脑式的给她念了一遍又一遍,什么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这套词翻来覆去的念,身后还跟着个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弄得连素烦不胜烦。
她的最终选择也是简单粗暴,把忘了自己是谁暂时化名为何方易的柳浮云单独拎出来,当着其他几位长老和陆危楼的面,和他实打实打了一架。
霸刀山庄的二公子柳浮云本就是是柳风骨膝下子女天资最为卓越的一个,年纪轻轻就接过了老庄主传下的霸刀家传宝刀“吞吴”,就算失了记忆,武功和技巧却是从小到大刻入骨髓的。初始打起来的时候柳浮云尚且还束手束脚,生怕伤了对方,可连素却是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狠辣凌厉,柳浮云越打越心惊,下意识使出全力对敌——
千招之后,连素估摸着这小子实力已经暴露得差不多,自己也终于打到不耐烦,反手一掌轻飘飘的把柳浮云拍到了地上。
柳浮云实力如何,可能明教中人并不清楚。
但是圣女的功夫究竟有多好,其他人却是门清的。
这一战后,连素直接开口,将其提为左护法,陆危楼正值用人之际,加上信任她的判断和眼力便没有拒绝她的意思。
孰料就是这一次,埋下了她将来不得不离开明教的因。
自祆教开始,圣女虽然地位尊崇神圣不可侵犯,但也只是一个精神象征。连素武功的确够高到可以震慑他人,而且平日里却也鲜少过分插手教内事务,未曾招惹他人忌惮。
连素不是贪权之人,经历得多眼界也够开阔,行事总是恰到好处不曾威胁到其他人手中权力;但是化名为何方易的柳浮云被她一句话提到了左护法的位置上,这就引起了教中不少人的暗中不满。
她提完了何方易的位置袖子一挥就走了。圣女大人自己走的是潇洒利索一点留恋都没有,可刚刚提升为左护法的男人没了失忆后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精神支柱,险些又要发病,如果不是陆危楼拦着就要跟着冲出去找人了。
不过连素这么一闹,无形之中也安抚了一些不安分的角色,让他们对连素放下了警惕。
——第二次她为了避免还有人胡乱闯入她的阵法之中,选择了歌朵兰大沙漠。
歌朵兰当地人土语中含义是“暴躁的恶魔”之意,当地白日与夜晚温度差异极大,日间岩石之上可烤熟生肉,夜间却是滴水成冰,片刻便能把人冻僵。连素这一次特意事先让血鸦群在四周环绕巡视,又在方圆数里之内设下迷阵,若有过往路人途经此地只会被迷阵带出去而不会闯入其中。
这一切安排妥当后,她才开始着手自己的事情。
治疗寒毒的法阵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而是昔日琼华修炼双剑时,重光青阳两位长老顾及她的身体和她一起研究的,选择歌朵兰,一来是气候条件合适,二来也是因为远避人烟,省去了不少麻烦。
沙漠温差极大,歌朵兰更是如此。而连素她需要的是将自己体内寒毒趁着白日炎热的天气和日照最大限度从周身皮肤中催化出去,夜间再把周围灵石在白日里吸收的阳气重新化入自身。这么做的时候为了以免寒毒被衣服阻滞重新反入体内,必须浑身不得寸缕,即使是夜间重新吸纳阳气也只得用薄纱覆身,纯粹是因为玄阴之体寒气强盛,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
第一次知道自己如果这么修炼就不能穿衣服的时候,连素懵了。
刚想拒绝想到自己体内寒毒不能不管,所以表情更懵。
一旁强行围观的云天青瞬间面红耳赤,一贯舌灿莲花的青年罕见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被硬拉过来的玄霄也是脸色铁青,把自家懵逼的师父从重光长老那里拽走,神情庄重的表示自己一定好好修炼努力赶上进度,师父将来用羲和剑辅佐压制寒毒就好了重光长老说的那种奇奇怪怪的疗伤方法我们不要乱用。
但如今羲和剑不知何处,寒毒却越来越重,连素别无他法,只能选用这种方法缓解体内寒毒。
修炼的场所是一间简易的石室,屋内只有沙漠里修行的小妖特意送来的一些简单的用品,其余石桌石凳石床等全都是冷冰冰硬邦邦,没有一丝活人气。唯一好处胜在地方足够宽敞空气通透,可惜就这一点好处也被墙壁上用朱砂绘制的诡异符文反衬成了一屋子的阴寒透骨鬼气森森。
连素千算万算,连天空中徘徊的飞禽都算到了,就是没料到这沙漠之下居然还有人类繁衍生息——
在连素闭关疗伤修炼最关键的第七日,一个被沙漠的可怕气候折磨了五天五夜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循着她阵法散出的一阵清凉之意,凭着一点濒死前的求生本能,撞开了石室的大门。
正在石床上打坐运功的连素正值紧要关头,莫说是动一下了,连张口说话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能眼看着陌生人脚步踉跄的冲入屋内,趴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奄奄一息。
连素:……
她大概天生和沙漠犯冲。
在那人挣扎着爬起来,顺着她身上散出的寒气走过来的时候,连素终于要绷不住了。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摸到自己的身上,女子终于被迫开口,声音冷得像是能凝出冰碴:“……你敢再动我就宰了你。”
对方一怔,许是没有料到这里居然有人,被风沙摧残的几乎没有人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畏惧和警惕,男人张口说话声音沙哑干涩,陌生的语言急促的从他干裂的嘴唇中吐出来,他说得又急又快,因为长期缺水声音干涩至极,许多字音混成一团,连素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但对方没听到她再次开口说话,居然自己先一步慌了起来,男人先是被族人追杀、然后被大漠折磨了数个日夜的脆弱心神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攻击作为率先保护自己的手段!
连素运功正值紧要关头,分神说话已经算是极限,哪里会料想到眼前这个好像下一秒就要死的家伙居然还有力气攻击自己!?
眼见着迎面一掌就要拍到身上,连素慌忙强行终止运功,内息堪堪卡在心脉,已经险些要从心脉里逼出来的寒毒瞬间反噬回去,心口猛地一阵钝痛。
连素只觉喉咙一甜,只来得及一把把旁边薄纱裹在身上,身子一转只堪堪错开了对方击来的一掌,但喉中腥甜却是已经来不及咽回去,男人只觉一阵清冷香气掠过脸颊,下意识转过头去伸手去接,连素躲闪不及,胳膊落入他手里,一口鲜血尽数喷到了他的脸上。
男人反射性舔了舔嘴角溅上的液体,舌尖却尝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表情顿时慌乱起来。
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大概是不小心勿入了什么人疗伤的地方,况且手中握住的一截手臂肌肤细腻如玉,却也温度冰冷绝非常人会有的体温,他迅速把这不知名的女子当成了自己不小心连累的无辜人,口中慌慌张张念叨着连素听不懂的语言,另一只手眼见着就要摸上来,似乎是要扶着她找个地方休息。
连素忍无可忍的拍掉了对方无知无觉即将摸上她胸口的手。
……自己还没穿衣服呢好吗!!!
如果不是看在他眼睛瞎了的份上她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男人的手被拍掉,不由得有些茫然。
连素咬牙切齿的挣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另一条手臂,脚步趔趔趄趄走到一旁的木箱旁边,翻出之前准备好的袍子裹在了身上。
好在西域的服装足够宽松,对于眼下没什么力气的连素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不吃不喝也没关系,所以这里并没有储存太多的食水,虽然寒毒反噬心脉受损,凝水诀还能用,连素把掺了食盐的水壶扔给那身上大部分皮肤已经被烈日灼伤的男人手边,对方方才一番动作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瘫在地上仿佛已经没了活人的人气儿,她只得拔掉水壶的木塞,把水一点点倒入他的嘴里。
活下去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一把抢过连素手中的水壶大口大口的灌下去这些足够撑着他活下去的救命之水。
连素缩着身子靠坐在墙壁上,看着男人大口吞咽的模样低低笑出声。
“还有力气喝水就好……”一阵一阵的冷从骨头缝里涌出来,冻得她下意识缩起身子。整间石室都因为她的关系,温度清凉干爽,这样的环境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可对于连素来说却是毫无疑问的催命符。
“不然的话我可真就要把自己冻死在这了。”
她自知自己眼下的情况可能已经糟糕到没办法正常走出歌朵兰大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治好眼前这个男人,让他带着自己离开。
连素总是习惯随身带了几个梨绒落绢包,包内装的却是一些诸如紫菁玉蓉膏和天仙玉露之类她大多数时间用不上的灵药,这些药材没办法帮她,却对男人的伤极有效果,不需数月,他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数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足够让连素和男人已经彼此熟悉,名叫卡卢比的男人带着她离开了石室找到了绿洲里的居民,他本就功力精湛体魄健壮,有了灵药辅助恢复的速度简直是神速;连素有一件事情是猜对了的,就是她果然是需要靠着他才能离开大漠。
卡卢比恢复的极快,可连素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早些时候还能靠着白日里晒晒太阳暖暖身子恢复一两分的精神,等到男人的眼睛开始逐渐恢复后,她的体温已经与死人无异。
他能看到眼前女子模样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没有办法维持长时间的清醒了,每日里有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卡卢比,我冷”。
沙漠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是像是照着一尊不会融化的冰雕上面,赶路的时候卡卢比把她用毛毯裹好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取暖,她依然能冷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呼出的气吹在毛毯上,瞬间能结出一片细小的冰霜。
两人跟着驼队成功离开了大漠,卡卢比疯狂找遍了周围城市的所有医馆的所有大夫,结果这些人全都对连素的寒毒束手无策。
卡卢比搂着几乎快要没有清醒时间的连素,最初沙漠之中得救的喜悦和这段日子亲密相守的甜蜜被眼前女子马上就要死去的哀恸牢牢覆盖,正当他打算她一旦死去自己也跟着一起走的时候,一群明教弟子敲开了他们暂时借住的屋子的大门。
为首一人衣着服饰迥异,一脸的愤恨难掩,与其他身着白袍金饰背负双刀的明教弟子,手中握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刀,腰间挂着一把箫。
男人一拱手,冷冰冰的开口了。
“明教左护法何方易,恭迎圣女大人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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