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天,这是什么声音啊?”郑雨儿这会儿已经不抱什么攀交权贵的想法了,她一个在正常城市现实世界里生活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早已乱了方寸,她拼命地抓住薛笑泯的袖子,使劲地想往薛笑泯怀里躲。
薛笑泯有些尴尬地格开她,不过还是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郑雨儿整个人顶在薛笑泯的背后,瑟瑟发抖,连呼吸里都是哭音。
“别急,”余先生拿出手机,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束驱散了黑暗,不过因为手机的光束相对比较集中,所以只能照亮一部分,但是这束光束无疑让这些人稍微安定一点。
鸭舌帽的年轻人马上关掉了自己的手机,这会儿要节约电量,不用大家一起开。
电梯里很黑,却很安静,没有再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
“也许……是风声?”鸭舌帽的年轻人开口说。
郑雨儿眨眨眼,好像是听说过风的声音在经过狭小的通道的时候会发出类似哭和笑的声音,虽然刚才那个声音很真实……不过如果把这个想成是风声那就好多了。想到这里,她的气喘均匀了一点。
薛笑泯却不这么认为,电梯井直上直下,哪来的风声?
但是他不能反驳出来,他说出来很可能这些人的情绪都不稳定。现在仔细想想,他们从六楼上下来到这里,中途没有停顿和摇晃,那应该还是在电梯井里,不会是在什么奇怪的地方的。
“我以前听过一些鬼故事……”郑雨儿趴在薛笑泯的背上,声音有些哽咽,“就、就是坐一班普通的电梯,然、然后慢慢地坐到了地狱里……”
“别自己吓自己,”余先生忍不住说道,“我们现在要镇定一点,等待救援,这里就算是b4,救援人员也会下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在大家情绪刚刚稳定一点的时候,这时候电梯上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铁索的被扯动的声音。
大家怔了怔,郑雨儿一惊,连忙从薛笑泯背后跑出来:“肯定是救援来了……喂!喂,我们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阴森的笑声传了进来,那种“桀桀”的笑声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更不是风声什么的。
那个声音是从电梯的通风口传来的,余先生连忙将手机往上照。
从电梯通风口那里伸出一只手,指节苍白,要比一般人的手还要长还要粗壮。电梯的通风口一般是用螺丝密密扣住的,没想带那只手的主人看似轻巧地一提,就把通风口的铁质窗格给提了起来,他们能听到金属被强制分离的清脆声音,还有铁质窗格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一阵空旷的回响——可他们是在电梯井里,为什么从回音来听,似乎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呢?没有理由的啊!
薛笑泯下意识地想在周围寻摸一点防身的东西,但是电梯里干干净净,除了一块地毯,没有别的东西了,他总不能拿地毯去扑吧。
从通风口那里传来一阵阴冷的带腥味的风,一只惨白的手臂伸进来,然后整个身体都挤了进来,动作十分迅速,尽管余先生拿手电筒照着那个通风口,依然看不出那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当它站在面前的时候,这些人都可以看清楚了,这个是一个大概一米五左右的一只白色的猴子。它身上的毛很稀疏,手臂几乎垂到地面,它看起来比一般的猴子高大以外,十分的瘦弱,皮肤紧紧地贴在身上,完全可以看出胸腔肋骨的形状。这是一只很瘦很瘦的猴子,怪不得可以轻易爬进通风口。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白色的猴子。
那只猴子站在那里任他们打量,喉咙里发出“桀桀”的渗人笑声,它好像一直在笑,酷似人脸的五官一直在挤眉弄眼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手电筒的光芒。
郑雨儿站在那里,震惊地忘了害怕,她眨眨眼睛:“这是什么……猴子吗?这是谁家养的吧?一点都不怕人。”
她从小家境优渥,养过不少的宠物,对这种动物并不感到害怕,比起鬼怪什么的,这种动物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害,加上这只猴子太瘦了,就算是一个女孩子也能一脚踹开。
“会不会是救援队里谁养的?”郑雨儿还在那里猜测着,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什么救援人员会养一些宠物,什么狗啊,海豚啊,猪之类的。猴子这种动物本来就智商比较高,还通灵性,被训练在救援中,也是有可能的。
她好奇地刚想迈前一步,就被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拦住,将她挡在身后,同时这个年轻人从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一截小巧的甩棍,用力一甩应声而出。不过这个东西比军用的甩棍要小上许多,最多就算女士防身用品里面的。
一般人怎么会带这种东西?薛笑泯有点奇怪,不过现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有“武器”,也算让人安定不少。
“哎呀,没事,不就是一只猴子吗?”郑雨儿神经有点大条,她毫不在意地推开鸭舌帽年轻人的手臂,“我跟你们说,我以前爷爷家就养过一只猴子,那只猴子……”
她一边说,一边往那只猴子走近:“没事的,你们看……”她说着,像是要去表现自己有多么亲近动物,讨动物喜欢一样。
薛笑泯来不及阻止,这只猴子虽然瘦,但是刚才一只手就拉开通风口,这份臂力要比人胜出好几倍,而且这猴子怎么看,眉眼中都是一副贪婪邪恶,一看就不是善类。
郑雨儿正在回头想和他们解释动物怎么运用在救援中,手臂上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锐痛,这种痛忽然而强烈,她甚至有那么一会儿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她还保持着那个微笑的姿势,却看到身后的三个男人露出震惊甚至是惊恐的表情。
郑雨儿转过头,看到那只瘦小的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咬住了她的手腕,黄色的尖牙咬进肉里,从深度看,很明显咬穿了骨头。郑雨儿失控地尖叫起来,脑海中却回旋着手上这样会不会留疤……
等她还没有想完这个问题,手上的疼痛更加锐利,她的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那只猴子正在咬她的手腕,她想把手腕扯出来,但是全身根本使不上劲。
那只猴子咬着她的手腕,注意到她的视线,嘴角上扬,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已经cha进手腕里的尖利牙齿。这个猴子不同一般的猴子,眉眼与人类格外相似,但是透着一股邪佞狡诈,甚至是一种取乐嘲讽的感觉……
郑雨儿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一样,她明明是在大城市的一座会所里,为什么会在坐电梯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
“啪!”的一声,郑雨儿听到猴子的“吱吱”声,似乎是吃痛了在咒骂。她的身体被人一扯,手上的咬力一松。
那只猴子的脸上被鸭舌帽的年轻人用甩棍抽出一条血痕,恼羞成怒,冲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吱吱”乱叫。
薛笑泯这才发现这只白色猴子的奇怪之处,它从正面看着很瘦,这会儿侧过身,它瘦的不过一指宽,简直就像……就像舞台的纸板道具一般!如果从侧面看它,几乎都要忽略它的存在一样。
那个年轻人这一下抽的十分用力,那只猴子“吱吱”乱叫,苍白的脸颊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本身它身上可以说就没有脂肪,这一道血痕下面就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薛笑泯去看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虽然第一印象会给人一种软弱的感觉,不过这会儿却带着一种狠厉之色,恐怕也是因为怪物当前,不得不这样。
“好痛、好痛……我的手……”郑雨儿痛的几欲晕倒,余先生过来扶住她,看了一眼手腕,手腕几乎都被咬烂了,看起来一片血肉模糊,即使是余先生也忍不住作呕,这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对劲……”薛笑泯忽然看着那只猴子,他的身边就是电梯的门,这会儿已经断电了,电梯门原本应该是合的紧紧的,可是他靠的近,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转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一只白色的细瘦爪子正在从地上使劲扒拉,似乎是在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把门打开。
薛笑泯心里一寒,这种猴子的智商有点出乎意料,它们不但凶狠,敢一只猴子进入这里,还会团队合作,知道声东击西。眼下这个电梯虽然把他们困在这里,但是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屏障,只要等到救援……
薛笑泯的脑中只是念头一闪,脚已经狠狠地踩到了那只爪子上。他感觉到脚下脆弱的骨头被踩断了,发出闷闷的“嘎啦”的声音,已经外面痛苦的“吱吱”的叫声。
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这样奇怪的猴子,他只知道电梯的门不能再开的大了,这些猴子的侧面很薄,只要一点点的缝隙……
从电梯门的缝隙中吹进来阴冷的风,薛笑泯眯起眼睛看向那道缝隙,那里猛地闪过一直通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噩梦一般邪恶与贪婪。薛笑泯倒吸一口冷气的功夫,那道缝隙里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好几只红色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像在观看囚笼里的美食,带着一丝残忍与玩味,以及,迫不及待。
“滚!滚!”余先生忽然奔溃地喊起来,他也看到了这个,这些红色的眼睛就像不能醒来的噩梦的一角,他转过身一把抢过鸭舌帽年轻人手里的那根甩棍,电梯的缝隙刚好能穿过甩棍,他将甩棍伸出去想刺那些红色的眼睛。
可是周围只有那些像哭一样的笑声。
“别这样……”鸭舌帽刚要阻拦,但是却不敢动,因为那只猴子正阴森森地看着他,一分神这只猴子就会扑上来。他们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首先是被困,再遇上这些奇怪而具攻击性的猴子,首先要保持冷静,一旦有人急躁起来,整个局面都会被打乱。
“哎,余先生……”薛笑泯连忙想去拉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谁知道余先生正拿着甩棍在电梯门那边乱戳,却没料到在戳在门里的甩棍在门外被某只猴子一把抓住,就在余先生一愣神的功夫,甩棍从他手里被抽了出去!而此刻,余先生拿在手里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有手电筒的那一面向下,被扣在了地上,电梯里一下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薛笑泯刚想弯腰去捡手机,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一把扣住了脖子,一下子按在了电梯门上。
“放开……”他艰难而下意识地喊到,他的右手也被抓住,整个人只好贴在电梯门上,因为距离的关系,扣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并不能用力,但是却能使他无法动弹。
他被按在电梯门上,看到在电梯门缝里伸出来的惨白色的手正在往电梯里伸,但是因为门的缝隙太小了,这些猴子只能伸进手来。这座电梯外面就像是幽冥的地狱一般,无数恶鬼的手正在往这些活人身上伸。
电梯里面也是一片混乱,他不仅仅听到一只猴子的声音,似乎刚才手电筒暗掉的那一刻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始,从通风口那里跑进好几只的猴子,黑暗的电梯里一下子充满了击打声,尖叫声和痛苦的呼痛声。
他能闻到属于动物的腥臊气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腐烂发酵,而当他在后来的经历中再次闻到,他才知道那是尸臭,那是一种闻到过一次再也忘不掉的味道。他想吐。
不断的有手从电梯缝里伸进来,从那里按住他的手臂,甚至尖利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划过,他知道他现在的手臂上满满都是划痕,痛的钻心。他忽然想起了今天晚上要去的那个聚会,他想起还和罗开宇约好晚上去喝酒……而现在他发现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原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些事情竟然一点都不重要。
他以前看一些电视,里面的反派贪生怕死,所有人都觉得不齿,可是他现在才真切地感觉到,在死亡面前再怎么丢人都不重要,贪生怕死就是人们的天性。
薛笑泯咬咬牙,他已经不知道刚才还在电梯门口的余先生去哪里了,但是他还能看到手机的位置,他尝试着伸直腿,尽量去忽略从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他用脚尖将手机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