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桑水蓦然转头，就见安喃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你怎么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球。
“东西忘拿了。”说完走到篮架下拿起一个东西，好像是钥匙。
然后提步向她走近。
“啊？”
“你投篮手臂太僵硬，角度也太低。”他看着她，“举起来。”
桑水木然的举起手，做出投篮的动作。
“像这样。”说着伸手调整她手上的动作，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手肘往上提了提。
“大概是在这个角度出手，你试试。”桑水红着脸，短袖下被他握过的皮肤热热的。
怔愣半晌回神，试着用他说的方法出手，果然出手后抛物线比之前更高，多试几次之后命中率竟然真的高了不少。
她惊喜地回头叫他：“安喃，你好厉害啊，这样真的准了好多啊。”
他只淡淡“嗯”了声。
无视他的冷淡，桑水觉得这样一个人肯在周五下午这么教她，心里就已溢满了欢喜。
“还有，”他说话说一半停住，人却朝她走得更近，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傻愣愣站在原地。
待他走到几乎贴住她的距离他才停下，之间不过五厘米。
她抬头，他的声音由上而下，语气清冷却烧得她耳根都直发烫：“防守，也不是只有碰你这一个方式。”
“……”
脸瞬间红透，却因为他的话心里麻麻的。
这话她记得，就是那天打友谊赛结束后对对方中锋说的话。
他居然听到了。
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冷，但是却让她心情莫名的好，心间翻涌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时间悄悄流逝，太阳下落，余晖将天空中大片的云彩照出一片耀眼的暖橙色。
操场跑道上也比刚才多了一些三三两两结伴缓行的人，多是翘课出来逛操场的。
而那天的篮球场上却始终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生声音低缓地告诉矮他一截却听得极认真的女生，在防守对方进攻时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对对方的动作做出预判，在篮下该站在什么位置才能更好的争抢到那个球。
女生清秀可人的脸上此时一脸的严肃，皱着眉头极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夕阳斜下的日光晕在她秀丽的脸上，耀着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清澈透亮。
轻易地就让人看进心里去了。
男生说完之后，让她在篮下进攻，他防守，将他刚才交给她的那些示范给她看。
两人身体都微微向前倾，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一举一动带着周遭的空气流动，鼻间尽是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
刚开始，女生因为生疏而身体僵硬，他便一遍一遍的教她。
直到她熟练做出的动作差点都能够骗过他。
后来的后来，当每个熟悉他们的人看她比赛时，都能或多或少在她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这天下午对她来说是难忘的，甚至在后来她出国后的那几年，那天那球场上空鲜艳得几乎灼人眼的暖橙色，一直占据着她心里的一个角落。
色彩久久不灭。
周末是数学晚自习，又到了月底，该座位轮换了。
分了学习小组之后，小组成员不变，但整个小组在教室里的位置两周换一次，有的往前挪，有的往后挪，顺带着换一换小组内的座位安排。
桑水他们小组组内的位置一直没怎么变，安喃像是懒得换，徐麦琪自然愿意得很，其他人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但是这次他们小组的位置换到了最前面，大胖看了看坐在他前面的安喃，拍了拍他肩膀：“喃哥，你觉不觉得你太高了，你坐第一排很影响后面同学的视线。”一米八二坐第一排确实有点高。
“是吗？”他转头扫了后面一眼。
“那我们换换？”
大胖忙点头。
于是和林小从教室外回来的桑水就见到大胖一个人呼哧呼哧地把自己课桌搬到前面，再把安喃的课桌搬到她的旁边。前排的徐麦琪一脸幽怨心有不甘地看着大胖和安喃。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林小一眼，林小一脸暧昧地撞撞她胳膊：“我觉得你真该请那胖子吃个饭，现在近水楼台了，你自己好好把握。”说完拉着她往座位。
她也觉得大胖真是神助攻，如果不是知道他对徐麦琪有意思，真的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
坐到座位后，趁其他人都不注意时，大胖转过来冲着她直眨眼，桑水对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笑笑，表示好意收到了，然后冲他摆摆手让他转过去。不然真怕这么眨下去，他眼睛抽了。
“你们怎么换位置了？”她转身问身边的人。
“他嫌我太高。”
“他肯定是羡慕你。”
安喃难得扭头看了她一眼。
“喂，桑水，你这么说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啊。”前排的大胖听后有些怨念的转过来看着她。
“胖哥，我开玩笑的。”她谄媚地冲大胖笑笑。
大胖轻哼了声，扔下句“不跟你计较”才转回去。
桑水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人，林慕航见她看过来，随即冲她笑笑，然后半开玩笑问：“怎么？又有数学题不会了？”
“你别一副我老是不及格的样子看我好不好，大勇这次都夸我了。”
“这么厉害。”林慕航故作吃惊。
“……真的，不信你问安喃。”
那天大勇叫她过去鼓励她的时候正好安喃也在。
桑水转身对安喃说：“安喃，你听到了吧。”
安喃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啊？是不是啊？”说的时候只想求证，不自觉地推了推他胳膊，结果他还是没吭声，她嘴巴翘得老高刚准备转身。
“嗯，需要我也夸夸你吗？”
“不，不用了。”
林慕航听后低笑一声，桑水瞪了他一眼。
自从安喃和大胖换了位置之后，桑水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徐麦琪：“安喃，你能帮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安喃：“你让大胖给你讲。”
大胖一听愣了，他一个在及格线边上徘徊的人，怎么给别人讲。
喃哥你拒绝可以，但能不能拒绝得稍微有点诚意？
徐麦琪听后也半晌不说话，许久才小声说了句：“他这题也错了。”
安喃继续靠着椅背看书，头也没抬：“你问张文远或者林慕航。”
“他们出去了……”
安喃这才抬眼，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两个座位，然后看了眼旁边的呆呆看着自己的桑水，这才沉默着接过徐麦琪手中的试卷，开始给她讲题。
桑水有点郁闷，刚才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指望不上她的意思啊！喂喂喂，那道题我做对了好吧！
又一次。
“安喃有空吗？我这题……”
“没空。”
徐麦琪愣在原位。
安喃头也没抬地朝他隔壁，也就是桑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开口：
“我要给她讲题。”
“……”桑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徐麦琪看向桑水。
“我……”在安喃注视的目光中，她还能说出什么？
“我之前问他的，刚才在做题，已经算好等他讲了。”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抽出一张试卷。
徐麦琪咬着唇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慢慢转过身。
安喃一脸什么都跟我无关的表情继续看书，大胖突然转身，挤眉弄眼地用口型为她：“怎么回事？”
桑水只能无奈耸耸肩，眼神示意都是安喃，她是被逼的。
大胖这才转过去，然后想着办法跟徐麦琪说话，逗她开心。
这司马昭之心也是够明显的了，狗胖子。
某人戳戳隔壁人的胳膊，原本正准备将手中的书翻页的少年转头。
“嗯？”
“你为什么骗她。”
“嫌麻烦。”
“那你能不能不要用我当挡箭牌啊？”
安喃笑了，“除了你，谁还需要我讲题？”
桑水立刻无声的指了指前排的大胖。
安喃看了一眼，随手拿了本课外书开始看，“他不好用。”
“……”
就这样，自从大胖和安喃换了座位后，每每徐麦琪过来找他，他都把桑水推出去，时间一长，她自己也觉无趣，便不再尝试。
只是桑水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徐麦琪的失落，安喃倒是乐得清静，觉得这位置换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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