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佩之少侠请留步》 第一章 双鱼传说

    薄雾弥漫，苍茫夜色之下，一个数十米高的梯形祭台之上，一名手持火把的女子挺立于祭台中央的圣石之巅。

    精美的蝶型眼罩遮盖了她半张脸，露出一张娇艳小巧的嘴唇和优美的下巴，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从裸露的额头、脸颊和颈项间那羊脂白玉般光润的肌肤可以推断出这位女子年纪不大。

    黑夜中火把的光亮将她的双眸衬托得如流光溢彩般灿烂美丽，一袭宽松的流沙素衣未能掩盖住明显凸起的肚子——她竟是一位孕妇。

    祭台之下一队手持利器的黑衣人，约莫二十来号，个个高大威猛，气度不凡。因着这祭台背靠悬崖，故这群黑衣人成弧形三面包围着祭台，正虎视眈眈的紧盯着祭台之上的女子，司机攫取。

    双方正僵持之间，从黑衣人的队伍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貌似小头目一般的人物。此人双手抱拳作了个礼，恭敬地道：“圣姑，我们主人此番不远千里而来，诚心相邀，还望圣姑屈驾一聚。”

    “哦？”被唤做圣姑那位女子轻发一声，微微一顿，道：“诚心相邀？如何个诚心法？杀我至亲，灭我族人，夺我圣器，这些就是你们所谓的诚心？”此女话音一出，铿锵婉转，清雅流丽，入人心弦。

    言语间蝶形面具下仿佛淌出一行泪，却又见她嘴角轻扬，淡淡一笑道：“就算你们夺了我族圣器也是枉然，没有开启的法门，那圣器终究是死物一件。”

    那小头目听她开口说话，话语温柔坚韧，字字敲打心弦，而那行清泪，如同在他干涸的心脾上忽洒了一层细雨，不禁开始期待她摘下面具那一刻。正恍惚间，自身旁走出一人，在他耳边附耳轻声道：“大人，何须与她多费口舌？瞧她一翩翩弱质女子，咱们直接掳了去又何妨！”

    “万万不可！”头目抬手打断了那人的话，接着说：“此女子并非芊芊女流之辈，她手中掌握了能颠覆乾坤之力，不可小觑！”

    “哼！颠覆乾坤？！如果她真有那能耐，能让我们在一夜间灭她上千族人？！”那人看向祭台上的一抹纤弱身影，不削一顾继续说道：“如今她不过是故弄玄虚，垂死挣扎罢了！”

    “住口，不可妄言！”头目呵斥到。

    说话间，平地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薄雾飘零。只见祭台之上的女子左手持着火把，右手极快地划着某种图形，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楚，好像是某种仪式。随着她右手的比划，大风走势似乎也在其掌控之中，片刻之后听她朗朗开口道：“我，异人族第十代圣位传人，以我圣躯之灰飞烟灭，和腹中纯阴之血种下血咒！今日杀我至亲，灭我族人之始作俑者将受天诛地罚、永生永世坠入阿鼻地狱、不入轮回！”语毕，遂将火把投入圣石之下，只顷刻间，火势迅速蹿开，祭台整个顶端便燃起熊熊大火，将那圣姑困在火墙之中。火焰蹿起来一丈多高，火光冲天，顷刻间将那美丽的身影吞噬在熊熊烈火之中。

    ……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水中生长着一种神奇而稀有的鱼，名曰千归。无论江河湖海，这种鱼遇水则生。

    千归不分雌雄，两两相伴为生。两鱼模样相同，色泽无异，长约寸许，通体呈透明乳白色。寿命可达千年，千年间两鱼从不分离。

    但每隔千年两鱼会历经一场生死。当它们的生命走到尽头之际，两鱼首尾相衔，一条先行死去，另一条相隔七小时后死亡。双鱼死后逐渐凝固成石鱼。石鱼环状，呈羊脂白色，散发出莹莹微光，宛若玉环，千年不灭。

    关于这种神奇的生物，千百年来众说纷纭。有传说这是种神鱼，无论吃了哪一条都可长生不老，如果两条都吃了便可成仙。于是古往今来便有不少富可敌国、富埒王侯之人不惜劳民伤财，只求追寻神鱼的踪迹。

    据说就连始皇帝当年也曾派人秘密追寻过，当然最终始皇帝没能长生不老，看来也是寻而不得。

    也有传说这是种妖鱼，当妖鱼成石之际会发射出灼眼的白光，此白光直通天际，却是要吸取周遭人的魂魄，见过此光的人均无人生还。

    故千归生前、死即的传说无从考究，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种鱼成石之后如若能常年佩戴在身却是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姑娘，你真是好运，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神物，我这里刚好有一块。”那位皮肤黝黑的阿妈身体前倾，面露微笑，故意压低声音，用带着浓浓当地口音的汉语亲切而神秘地说道。

    在阿妈面前站着的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肤白身盈，面容水嫩，长相清秀。

    其实这个女孩已经二十五了，只是脸小肤白，加上保养得当，所以看上去还像个在校的大学生。

    阿妈说完，神神秘秘地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一件小巧的玩意，抓起女孩的手，轻轻放入她的手中。原来这玩意是两条白色的小鱼，首尾相连，颜色呈暗白色，质地粗糙，雕工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孩打量打量了眼前这位阿妈，见她一身少数民族的穿戴，服饰陈旧倒也干净，皮肤黝黑，却有一双发亮的眼睛，看上去鬼精鬼精的，脸上的笑容也感觉透着那么的不真诚。女孩心里一惊，糟了，怕是遇上骗子了。

    她是独自出来旅游的，一年攒了十多天的假，本来和一个要好的闺蜜约了相伴出游，去那种还未开发的山村古寨，远离都市的喧嚣和紧张，彻底放松放松心境。结果闺蜜临时有事来不了，她虽然没有独自旅行的经验，但好歹自己也是二十四五的成年人了，又不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社会经验还是有的。再加上每次一放假家里三姑六婆就开始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父母也明里暗里制造各种机会带她去相亲，想想都头疼，于是收拾了行李，独自踏上了这条给身心放松的吸氧之路。

    这里四面都是大山，山上虽然通了电，但是还没有通公路。山上的人想去最近的县城得先翻过一座大山，再走几十里地才能到。走路需要两天，如果骑驴或者马儿，快一点也得走一天。

    为啥选这么偏远的地方，这源于一年前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游记。有网友强烈推荐，说这里除了自然环境很好外，重要的是民风淳朴。由于尚未开发，这儿的少数民族保留了本民族原汁原味的传统风俗和节日。

    从网友上传的照片来看，张张都能打动她的心，这样的地方以后越来越少了，特别是一旦网络曝光后，后续各种开发进入就再也找不到那种原始的美好了。所以她赶紧攒了一年的假，不远千里奔赴而来。

    没想到民风淳朴的地方也有骗子，这让女孩大失所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拒绝走人吧。想到这儿，女孩假装微笑着，小声并且和气地拒绝道：“不用了，阿妈，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说完轻轻把石鱼放回到阿妈手中，抬脚便要走人。

    “等等！”阿妈一把抓住女孩子的胳膊，迅速转到她身前，挡着她的去路。“哎呀，姑娘，这可是个祖传的宝贝啊，要不是生活困难，我们也舍不得拿出来的，这可是世代相传的好东西呢。”她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态。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啊。”女孩也为难地笑着说，心里越发慌张。怎么办，看来这个骗子并不好打发啊。

    阿妈轻叹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又面带真诚的微笑说道：“姑娘，阿妈从来不骗人，这石鱼可真是件灵物！它是会自己找主人的，一般人根本无缘得见。今天你遇见了，就是你们有缘，只要你以后常年佩戴，它肯定能帮你驱邪纳吉！保你百病不生，精神爽利的！”阿妈边说边将手里的小石鱼递过去。

    女孩赶紧抬双手挡住，拒绝道：“可是，按照您的说法，这千归鱼不是都没有人见过吗，怎么知道有没有这种鱼存在？如果这种鱼本身都不存在，又怎么有死后成石这种说法呢？”

    “怎么没有？！那书上可都记载着呢。”阿妈略显生气地说道。

    “什么书？我怎么没见过？”

    “是我们族内的秘典，外人当然不可能见过！”阿妈明显有点生气了，她心里想着，这小姑娘看来是不信我的，以为我是在撒谎吧。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

    呵呵，呵呵，女孩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想，这个问题我敢答吗？万一惹怒了他们，说不定民风淳朴就变成民风彪悍了！“不是不相信你，是我真的不需要，谢谢了，再见啊。”说完转身就想离开，生怕一个意外，万一对方碰瓷什么的，自己怕是就走不成了！没想一转身却迎头撞上了一堵墙。抬眼一看，原来是个高大壮硕的青年，穿得当地的民族服饰，也是皮肤黝黑，长得浓眉大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女孩心里想着，真是欲哭无泪，看来是团伙作案！

    “阿妈，出什么事了？”青年像一面墙一样挡着她的路，面无表情地拉着的一张脸，显得脸更黑了。他瞟了女孩一眼，语气平淡地问面前这位阿妈。

    “哦，没什么，这位姑娘想买我这块石头。”阿妈言语间有些躲闪。他们用的自己民族的语言交谈着，女孩站在一边，完全听不懂。心里盘算着，趁他们说话，没注意自己，赶紧溜了吧。

    “你给多少钱？”青年用汉语问他。

    “啥？我？我没打算……”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搞懵了，正语无伦次地回答着，忽然看到他背上背着的弓箭和腰间挂着的匕首。心下咯噔一跳，明白过来，这是强买啊！对方连句威胁的话都不说，太高明了，这样要去报警也不会受理的吧。好吧，这种情况下只能自认倒霉，花钱免灾了！

    “我没打算只是看看，阿妈，这石鱼我买了。多少钱？”女孩斩钉截铁地问道。

    阿妈这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伸出五个手指头。

    “嗯。”女孩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这里是五百，您收下吧！”说完慌慌忙忙地从腰包里掏出五张一百元的，递到阿妈手上，抓过石鱼，绕过那堵人墙，头也不回，飞似地跑了。

    “阿妈，她怎么有点奇怪？”望着远去的身影，青年语气平淡地问着。

    “不知道啊，我只想要五十的，没想到她给我这么多。”阿妈明显还没回过神来。对他们这个人均年收入不过百的地方来说，五百块真是一笔巨大的横财了！

    “那她跑什么？”青年依旧平淡地问道。

    “估计是跑茅厮吧”阿妈随口答道。此时忽然回过神来，左右前后看看周围无人，放心地舒了口气。赶紧把钱收进怀里的内衣口袋中。

    青年有些尴尬，难怪那个女孩脸上神色那么奇怪，原来是憋的慌了！想到这里，看着她慌忙走路的姿势猜想也肯定是快憋不住了。

    “我告诉她我们是因为生活困难才不得已卖了这个传家宝的，她肯定是想要帮助我们，才故意给了这么多钱。真是位善良的好姑娘啊！”

    阿妈收好了钱，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正是那个放钱的位置。然后望着女孩越走越远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她有没有嫁人呢，布吉，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能嫁给你就好了。”

    “阿妈，您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配得上她？她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我就像是地下的尘土，我们之间隔着整个世界，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以后别再说这种胡话了。”这个叫布吉的青年语气明显变得低沉了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那句仿佛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由于他脸太黑，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脸红，但从他远望的眼神中却看到了一丝光亮。

    “不过，您为什么要把石鱼卖了？从小您就告诉我们，这石鱼是灵物，是件传下来的宝贝。小时候我偷着拿来玩差点被您打死呢！”青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平淡语气。

    “我想让小妮子读书，一直读下去。她和你们不一样，从小就聪明，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困在这大山里一辈子。她应该学习文化，将来出去看看，走出去，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就像刚才那位姑娘一样。”阿妈说着这话，说的好像不是小妮子的人生，而是自己的人生一样。

    布吉不再说话了。他听说阿妈年轻的时候差点就走出这座大山了，后来被族人抓了回来，说她是中了魔，一直关在祭祀台边上的小屋里。直到嫁给了他阿爹，生了他们兄妹三个，才允许她自由走动。那块石鱼是阿妈的娘家传下来的，阿妈从小听阿奶讲这石鱼的故事，汉语也是阿奶教给她的。嫁给阿爹后没过几年阿奶便不在了，阿妈娘家再也没有了人。阿奶临终前把石鱼交给阿妈，告诉她其实她们世代只是石鱼的看管者，并不是石鱼的主人，所以开启不了石鱼的秘密。并且嘱咐她要好好照看，如果遇上有缘人，就以石鱼相赠。

    也许，她就是那个有缘人，是石鱼真正的主人。布吉心里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