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位贵小姐!我们这汀绛台'过街留步闻酒香'可是真真的名副其实!您今儿个可是来对了地儿!不必犹豫,咱们这楼小乾坤大,酒香顾客多;美味招来九洲客,色香引出洞中仙呀……”
“劳烦您的伙计带我去三层东内阁。”
任雪依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十分不忍心地打断眼前这位“芳香扑鼻”,“五彩斑斓”,笑得“花枝乱窜”的女管事的话。
这楼小?不用力抬头还真望不到顶!果真还是出门太少。任雪依默默想着。
清淋及时从腰间抽出一张令牌递给女管事。
随即,女管事滔滔不绝,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了片刻……
“哎呀——原来是亦大人亦辰少卿的人呀!我就说您这一身贵气的,这富贵相可不是寻常贵府小姐出落的了的嘞!哎!六八,赶紧的,领这二位官小姐进里边儿玩儿!”
伴随女管事尖锐的嗓音再一次变本加厉的升起,任雪依眼神示意清淋收起令牌,逃也似的径自走了进去,六八赶忙追了上去。
“这就是了!您里边儿请,小的在此候着,有事尽管吩咐!”
叫六八的伙计很是利索地带着任雪依七拐八绕避开各色宾客找到地点。手舞足蹈,安顿好二位小姐后,退立于华门外侧。
“雪依,怎么才来?”
一白衣公子甩着折扇,迎着门外动静,不急不徐开了门。用一张笑嘻嘻的俊脸,迎接任雪依和身后的清淋。
任雪依不动声色朝里屋扫了一眼,两个娇美姑娘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冲她打招呼……
默默收回视线,对着白衣公子开口道:“亦辰公子……”您选的此处可真不错,难怪您玩的这么欢快……此后话仅在她心里过了一道,没敢说出口。
这位亦辰公子用折扇狠狠敲了一敲任雪依的脑门,轻飘飘呵斥道:“才几日不见,这任大小姐竟长得这般没了礼数,连师父都不会叫了!算了,童言无忌,随为师进来吧。”
听着这位亦辰公子用一副出尘绝世的形象说着老气横秋的话,任雪依很是腹痛,一脸菜色跟了进来的任雪依想,我可能只是还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吧。
亦辰公子终于好像后知后觉了什么,眼神禀退屋内两个沽酒美人。
任雪依早已在房内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侧着身子隔着屏风看天空,余光却一丝不漏的瞥见那两个美人一步三回头,羞羞答答,对着白衣公子眉目传情,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去。
“咳,师父,您上次答应过我……”任雪依小心翼翼提醒着某公子。
“对了,门口的那个伙计叫六八没错吧?上两坛千君醉,来一桌百里香!”某公子风度翩翩音色悦耳吩咐着。
“好嘞,亦公子,您二位稍等,马上就好!”六八撒腿屁颠屁颠喊菜去了。
任雪依:“……”
亦辰:“为师早就想请你尝尝这汀绛台的招牌菜了,正事要紧,别的暂且搁一搁啊。”
任雪依:“……也好,师父,酒别喝多了就是。”免得待会儿拖不动,此后话在心里。而且,看师父的样子,似乎对此地不能再熟了。
亦辰公子终于把自己十分精贵的眼神停在了强颜欢笑的徒儿身上,他盯着任雪依看了片刻,柔顺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
正当任雪依一头雾水嘴角微微抽搐,某公子开了金口:
“徒儿面色不太好,为师告诫过你,春令主风,今年丙申寒水,上半年少阳相火,下半年厥阴风木,格外容易染上风寒。你怎可如此掉以轻心?不仅面色,为师看你们这些个小姐少爷的,多有舌苔薄白,脉象浮紧的症状,真是年少轻狂!”
任雪依:“……劳师父挂心,徒儿今后定会注意。”
师父您也就大我两岁吧,而且您如此俊秀的美人脸,在旁人看来,恐怕……
亦辰满意地点了点头,松了微锁的俊眉。此时菜已经都上来了。
亦辰很是随意扔了一句:“雪依,别客气,多吃!”后来就完全自顾自地尝一口酒,夹一口菜,品着品着还不忘接连咋舌称道。
任雪依十分给面子得也夹了菜吃,只是她心里有事,吃起这五花八门的菜,依旧有些漫不经心。
无意偏头,却看到那两位美人分别粘在了华门两侧,探头对着某公子暗送秋波不止,只可惜某公子无暇顾及其他,专心于味蕾的享受。
任雪依觉得,像师父这样的人,恐怕无论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什么不讲究的姿态,在这两位眼里,也都是实打实的谦谦公子,高雅得胜似谪仙。
任雪依再次发现了自身的一个优点:极其有耐心。
过了很久,亦辰公子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便信手拈起小半坛酒提在手里,扔下很多银子,领着徒儿潇洒离去……
来到婆沙罗河畔的一处空地,两人落下脚。
亦辰微笑着缓缓开口:“上次教了你拳法,裹,践,攒拳,你先把搏击中的直拳回忆一次,我会在打斗过程中给你适当提点。”说着退开身,留给任雪依足够的场地。
任雪依点点头,即刻便挥起拳头,向亦辰砸去,亦辰必然巧妙侧身,她便顺势空翻向下挥拳……
“眼神集中,不可退缩,出拳要快准狠!”说着亦辰见任雪依逐步进入状态,便加了一成力度攻击。
几个回合后,见任雪依没有歇息的意思,亦辰便开始着手腿上功夫。“这是乌龙扫地!”说着他一撩腿任雪依险些摔倒,好在师父力度控制向来稳妥,有惊无险。任雪依刚刚平息下来站稳脚,师父又一个飞身踹过来,同时左手拉开任雪依到身旁……
“看到没,这是白鹤伸腰。好了,歇一歇吧。”
任雪依第一次见识到这白鹤伸腰的厉害,幸好师父没有狠下心踹下去给她点教训让她懂得习武不易,竟然顺便腾出一只手将她扯到了一边去,要不然她的整个人怕是要瘫痪个一年半载了。
气喘吁吁的任雪依觉得师父今天特别仁慈,使劲回忆着师父刚才的招数,泪花闪闪充满感激。
一脸波澜不惊的师父整套拳下来,虚汗丝毫不存在,墨发在清风中慵懒飘扬,还是那么遗世而独立。
亦辰看着满头大汗眼神焕然的任雪依,忍不住笑起来:“无妨,为师即刻给你再示范一遍。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慢慢学切不可心急。你且去一旁歇着细细看认真记。”
亦辰急急挥手将任雪依赶到一边去,举步出拳皆完美详细地又演示了一次。
“多谢师父,徒儿记住了,您去歇着吧。”
“嗯,甚好,你慢慢练吧。为师在远处看。”
说着,亦辰公子从腰间抽出折扇,寻了八米处的一棵大杨柳,在柳絮飘飞中直直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