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卿心》 第一章 荒野救人

    世人都云：

    莫笑痴人觅天际，

    纷纷扰扰乱红尘。

    夜半箫声寻空灵，

    身世沉浮痴人笑。

    一片荒野中，阴风怒号，狂风大作，雷声阵阵，宛如天崩地裂般，气势汹汹。雨点敲打着地面，发出有规律的鼓点声，滴滴答答，听着有些渗人。雨水渗进土地，一点点蔓延开来。风吹树叶沙沙响，混着雨声，格外的嘈杂。一地的泥浆，在雨点的击打下溅起层层水花，在空中飞舞。

    豆大的雨点打在一袭血红色的衣裙上，一点点在血红中扩散，逐渐的，湿透了，那种耀眼的红色，在漫天风雨中格外的显眼，那种鲜艳的颜色，一点点被风雨吞噬着，毫不留情。

    那个女子，一身血红色的衣裙，倒在荒野中，倒在雨水中，倒在狂风中，静静地，悄无声息。那红色的面纱已经掉落，只有那绝色而清秀的面容，在雨中依稀可见。

    谁来救救我……

    一句梦里呢喃。

    一点点红色在充满积水的泥土地里面扩散，扩散成花纹，鲜红的亮眼，最后逐渐在水中变淡，最后消散。这鲜红色是从女子的嘴角里淌出来的，不住的流淌着……

    她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了一下，拧起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在水中沾染了血色，女子轻微咳嗽了两声，再无半点生息……

    寂静，充斥了天地之间……

    半个时辰后，一男子从天而降，一身金丝秀纹青袍，衣袂翩然飞舞，墨发飘扬。

    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尽管下着雨，他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是有种力量，使雨水直接蒸干，而不是落在衣袍上面。

    他缓缓落在了女子的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缓缓走近，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缩回手：“严重内伤导致暂时昏迷，这丫头，伤的不轻。”

    随后他蹲了下来，把女子从地上扶起：“后背腰部受伤，大致是偷袭所致。”

    男子把女子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缓缓扶着她站起来，然后把她横抱起来，女子散乱湿湿的头发垂了下来，一直垂在了地上，她脑袋一歪，便跌入他的怀中。

    温暖的怀抱，使女子暖和了一些，但是她的身体依旧有些瑟瑟发抖，脸色依旧苍白，似乎是失血过多，失去了生机。

    “救我。”一句微弱的声音，缓缓从女子薄唇中说出，她的眉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略微皱起，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放心，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救你的。”男子宛如泉水般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出，目光盯着自己怀中的女子，那目光中有些陌生。

    素不相识，却有一股力量欲使他想要救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觉得她可怜罢了。

    雨水滴在地上，溅起水花，混着泥浆，变得浑浊，女子的一绺发丝湿湿的贴在脸颊，滴着水浆。

    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漫长一样，时间就像是蜗牛一般，慢腾腾的，怀里的女子微弱的呼吸着，像是熟睡的小猫。

    又过了一会，远远的，看见一间木屋，在朦胧的雨水中依稀可见，雾气轻轻，似乎有些梦幻。

    轻轻扣门，“咚咚咚——”的响声像是心跳一般的沉稳，没过多久，门开了，是一位年迈的老婆婆，打着伞，探出头，望着门外的两个人。

    “老婆婆，人命关天，可否在这里暂住一会。”男子说道，那声音像是流水般清澈好听，令人听了有些迷失自己。

    老婆婆点点头，大敞开门，让两人进来，男子跟在老婆婆身后，老婆婆拄着拐杖，一步步艰难的在雨水中行走。

    进了屋子，屋子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旧床，还有一个柜子，还有一些散乱的物品，破旧的窗帘遮住了屋外暗淡的阳光，屋子里更显昏暗。

    男子把女子轻轻的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到了女子的嘴里。随后自己坐在了女子的身旁。

    就这样，静静地，天地间悄无声息。

    大致到了夜晚，天已经全黑，破旧的窗帘遮住了屋外皎洁的月光，月光宛如白练一般从天上倾泻下来，软软的，柔柔的。

    屋里点着烛火，昏暗无声，摇摇晃晃，时明时灭。四下寂静无声，似乎能听得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就在这时，男子忽然间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望向窗帘，那眼神似乎可以透过窗帘看见外面，是那样的炯炯有神，那样的有穿透力，那样的凌厉。

    “谁！”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尽管只是一个字，却说得那么郑重，语气那么凌厉，不容丝毫。

    一个字话音落下，只听四面八方嗖嗖几声错杂的响声，无数的箭打破玻璃，发出脆响，玻璃瞬间支离破碎，碎成渣，箭似乎不受任何影响，朝着男子直直射了过来。

    男子警惕起来，挥手间，箭齐齐落下，似乎箭对于男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最后一支箭落下之时，十多个人破窗而入，皆身着黑衣，手中持剑，气势汹汹，一句话没说，剑尖齐齐指向男子。

    一场战斗开始了，一片混战，尽管是以一对十，男子依旧剑法不乱，稳稳的占了上风，游刃有余，刀刃相互摩擦，生出火花，上下翻腾，十人以包围式进攻，四面八方，刀光剑影。

    男子持剑在原地转了一圈，几人脖子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另外几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齐齐冲向男子，男子的剑耍着花样，似乎毫不在意这一场战斗，他勾唇一笑，冷峻的脸渗出几分寒意，令人瑟瑟发抖。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两名黑衣人，其他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皆没有了气息，两名黑衣人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向着黑夜的深处跑去……

    男子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只在抬手之间，手中的宝剑不知去向，似乎是凭空消失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床上躺着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已经睁开了双眸，目光清澈而悠远，那双碧眸，像是一颗琥珀一般的明亮，令人只在看一眼就已经痴迷，无法自拔，那双吸引人的眼睛，宛如天空中的皎月，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明，在天空中唯一闪亮。

    男子呆住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你是谁？”女子薄唇微动，轻轻的说道，那双碧眸中充满了疑惑不解，“我又是谁？”

    女子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的一切，不禁皱起眉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一瞬间的惶恐，遍布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我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喃喃道。

    男子认真的望着她，冷峻的脸似乎有些缓和，眼底带着许些温柔，不知为何，在他遇见她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某些情绪，似乎是什么东西捅碎了心中的薄膜，一点点泄露出来。

    他说道：“我是救你的人。凌云派掌门，白墨凌。”

    他发现女子一直在望着他，那碧眸中多了一丝依赖的感觉，因为他是她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像是刚出生的小牛犊看见了自己的妈妈。

    “你放心，我会把你带到凌云派的。”男子安慰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只是想让她放心罢了。

    女子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望着他，似乎是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看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似乎可以擦出火花，一个是清澈而明亮如碧玉般的眸子，一个是冷峻而深沉如高空般的眸子，两眸相对，似乎是天造地化。

    男子率先移开了目光，从桌子上拿起小铁壶，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女子的嘴边：“喝点水，好好休息。”

    女子错愕的望着他，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才缓缓接住水杯，感受到一股温暖从手中扩散，一直扩散到心底的某一处，展开光芒。

    很温暖……

    微微抿了一口，把它握在掌心里，不肯放开。

    她只觉得浑身都很舒服，似乎是睡了好长时间，才从梦中醒来，此刻感受不到身体的任何疼痛，许是那一粒回元丹起了作用，让她受了重伤的身体恢复，但是，记忆，却永远也恢复不了了。

    其实这一粒回元丹甚是珍贵，白墨凌身为凌云派掌门，也只有那么仅仅的两颗，今日割掉心头肉，狠心用了一粒，却是用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他也不知道，他总觉得眼前的人跟别人不太一样，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就可以如此信任她。

    或许是感觉罢了……

    回过神，他依旧觉得那道陌生而又有点害怕的目光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