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嫁,说于桑田。于其人也,其如竹箭之有筠。
他曾假装听不见,假装看不见她的一言一行,但偏偏那一滴一滴的泪珠打在了他最敏感又最柔软的神经,顺着他的面颊、双鬓、脖颈缓流而下。
在大多数的光阴中,他在逃避触碰任何温暖的东西,那些黑暗中潜藏了太多欺骗,明明力不从心,却总要装作充实。
很累很累。
“唔……冰疙瘩,你方才、方才吓死我了……忽然伤口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我、我……”
前额的鲜血遮挡住了刘子裕的视线,身前女子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想起身告诉她,他没事,可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喷溅出的暗红色穿过指缝飞到女子淡紫色的长袍前领,散发着触目惊心的诡异美感。
血还在流。
臾凰郡主平生没见过这种场面。
她甚至未曾见过血。
刘子裕明明没事,可事到如今各色的症状都亦步亦趋的吓唬着这位娇养的千金。
刘子裕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我没事,围猎要紧,别哭了。”话毕当真随意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故作轻盈的翻身上马,紫燕骝嘶鸣一声。他蓦然取出马腹上挂着的羽箭,于谢灵筠的视线下朝不远处射去,一只兔子壮烈牺牲。
谢灵筠道:“……你拿的是我的箭,这只兔子算是我的战利品。”
“正是如此,不然你自己射一个?”
第一天训练他让她托着重戟,为的便是在张弓时可以轻松拉开,只可惜她臂力太小,倘若真要试试,只怕连弓都拉不开。
她嘟嘟嘴。
他又在变着样的暗讽她。
臾凰郡主取下背上的落霞弓,在巨大的压力下被反作用冲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本就不会射箭,现在连马也不会骑了,”刘子裕坐在马背上蹙眉,“看来我们只能步行了。”
谢灵筠坐在地上忘记起身,挤出几声笑,想避开这个话题。刘子裕没有勉强,但她久久不动加深了他的无奈之情。他知道眼前这位臾凰郡主有着比平常人还要好动的一颗心,等待出门时一刻也不能安宁,整夜在屋子里辗转反侧,看见一只蝴蝶蹁跹就痛苦难耐。她大哥谢彧成亲时,谢灵筠前两天晚上都彻夜未眠,催促着谢彧准备婚礼一切事宜,好像成亲的是她自己一样。
很显然,她这沉闷的样子就是被他打击到了。
“你冰疙瘩,我早晚有一天要收了你!”她提起裙子向他冲来,“叫你还说本郡主!”
“先学会骑马再说吧。”刘子裕一个翻身落于她原来的位置,对谢灵筠说。
谢灵筠嘴角闪过一抹狡黠,转身踢出一腿:“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刘子裕没躲,他料定了这一脚必定以失败告终,果然谢灵筠没让他失望,她的脚尖连刘子裕的衣角都没碰着。谢灵筠本想再出一脚,可是她想象出了若是第二脚还没踢中,那可谓尴尬至极。可惜光想着这些,臾凰郡主重心不稳又往后仰去。
刘子裕眼疾手快刚想扶助这位冒失的郡主,低沉饱满的声音就从他身侧传来:
“幼谙?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