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低沉的嗓音掷地有声,仿佛落地便化为坚硬的磐石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周与西凉的交界处之于大周西北部,此时大雪封山,翊军将军的部队已经在此地徘徊三日。
为首的男子骑一匹百花辇,那马的皮毛已被融化的雪花沾湿,在经过严寒天气的打击早已结上碎冰。张湛玄开口,哈气从口中呼出:“可有什么事情禀告?”
“将军……我们余下的口粮只够维持半天,这雪若还不停下,只恐咱们五千多人都要命绝于此!前几日我已派一小队前去探路,可他们至今尚未归来……五天前咱们与西凉支队大战告捷,郗谷、鄀行两地已经拿下,可苏将军和其他四位将军均相互走散……将军,我怕是……”
四野空旷,周围只听得见寒风呼啸而过,靠近前排的副官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又沉默下来。张湛玄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暴起,几乎要流出血来。
“你说……咱们还有多少人……?”
那人原本弯下的身子愈发躬下去,多少次欲言又止,却还是敌不过高头大马上男子近乎于恳求般的语气。
“快说!”
“将军,我们……伤亡过半。”
空气中没有半点人气儿,许久,那男子终于松口:“那你说说,我们现在除了继续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
分别由五位将军带领的部队,竟一时间纷纷迷路?多可笑的情况!
临行前,他们五人商议从西凉重要支对的五个方向包抄,汇合后再分为两对跨越绝鸣山双向袭击主力队伍。可惜情报不当,他们第一战便已经精疲力竭,张湛玄想起接下来的安排,心中不由得一阵踌躇。
究竟是撤退,还是翻越绝鸣山?
心中的使命感战胜恐惧,他决定翻山越岭。毕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若只少他一支部队,也是难以胜利的。
“妈的……”张湛玄暗骂一声,口中喃喃,“苏华南那个混蛋本来人就没有我多,现在想必情况比我只差不好。他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也不考虑考虑自己接下来的安危……”他腹诽道:“等回去了,非得改了他这个毛病不可。”
雪越下越大,队伍中逐渐有人抵御不住寒冷与饥饿,随行的衣物早已分发完毕,从上层到下层呈现出一种逐渐上升的严重体力不支。
蓦地,他只感觉前方有四五人摇摇晃晃的奔跑回来。那些人他隐约有些印象,身后的将领们开始骚动,刚刚那位给张湛玄汇报情况的副官眼眸一亮,连忙迎了上去,却又红了眼眶。
那几人浑身是血,甚至没有一个部位是衣服本身的颜色。张湛玄连忙翻身下马扶住一人,他气息奄奄,说话极为小声:“将军,我们中计了……”
他一愣:“什么?!”
那人缓缓垂眸,似乎刚才的话已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这五位将军中,其他三位都在五日前直接撤退至郗谷,只有您和苏将军依旧挺进不退……可是,苏将军他……他却……”
张湛玄听他语气不比刚才平缓,心中仿佛料到了什么,颤声道:“苏华南他怎么了?”
“苏将军半路被劫,仅仅几千人与西凉上万大军胶着不下,重伤在身,生死未卜……”
张湛玄面色大变,呆愣了几秒,忍住眸中欲要滴落的液体。
身后响起一阵骚动,沉浸在悲痛与愤恨的张湛玄先还不曾去多加留意,可那股骚乱竟像是一道强劲的龙卷风般,一路袭来。
“将军——西凉人来了——!”
“我们只有五千人啊!”
“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他早该想到的!
可是现在除了应战,难道还又其他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