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黑影周遭的浓郁黑雾缓慢褪去,在小家伙震惊中,露出里面一位近乎骨瘦如柴的老人,斑驳的发髻打理的相当规整,不短不长的胡子也修饰的恰到好处,迎着微风,飘起一缕缕银色,面容虽然有些枯槁,但却不像凡人老者那般给人一种濒死的感觉。
虽然梵阳不清楚为何这老头真身一现,自己的视线便开始逐渐清晰,脑中虽有疑惑,但重新恢复了光明,梵阳也值得庆幸。不知怎的,梵阳从眼前的老者行为举止、或是眼神态度中,看不出一丝杀意,甚至还能感受得到老者对自己有着一种慈爱和欣赏。
他不在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只要确定了自身是安全的,在目前看来,这就足够了。毕竟眼前的人简直是太可怕了,换句话说,若是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高兴,自己恐怕在他呼吸间就一命呜呼了。
梵阳小心翼翼的抬着头,继续打量身前的神秘之人,笔直的身形,精神矍铄的模样,倒让梵阳刮目相看,唯一与眼前老者格格不入的一物,则是罩在他那枯瘦身体上的宽大黑袍,毫不般配。形同枯木的消瘦身段,撑不起那大片袍子,以至于有很多的一部分黑袍拖拉在地。
就是这样一位老者,让梵阳打心里实打实的惧怕,他不是担忧老者会对他有不利的举动,多的是,身前之人所散发出的零星波动,那股气势,直让梵阳腿肚子抽搐。
在这老人面前,梵阳竟连点滴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更不要说趁机逃脱。不清楚老头是何目的的他,只有安稳的待在那团困住自己的黑雾里,等待老者的问话。
“小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姓梵?”老者眼神凌厉,弯下腰,脸庞几乎完全贴到梵阳的脸上,激动的问道。
而梵阳,额上冷汗直冒,这老家伙问人也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干嘛!先摇头,后点头。摇头是想让这老头以为自己抓错了,赶紧将自己放走;点头却是因为再度肯定了老者没有丝毫杀心,只是长相生的让人心里胆颤,这样的话,梵阳又怎么能认怂呢!
“姓梵是吧,好一个有种的小崽子,跟你父亲一个屁样!”老者仰天叹息,好似回味以往,而下一刻,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阴狠的面容再度出现,满是褶皱的手腾的下缭绕起黑雾,照着梵阳的面门就打来。
梵阳瞳孔急剧收缩,他不敢相信,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前一秒还露出慈祥和激动,这怎么后一秒就要灭了自己。
黑雾如焚烧着空气,发着细微破鸣声,只是眨眼间,梵阳的细嫩脸皮上就被划伤,鲜血滴淌而下,梵阳吃痛。他闭上眼,迎接着死神与自己的拥抱。
这样突兀的一拳,不要说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料得先机,梵阳也绝不会逃脱得掉,老人肯定会有几百种几千种办法将他整死的…
“哈哈哈哈!笑死老头子我了,你咋不知道跑呢,真蠢!”
苍老的笑声让梵阳气的身体一阵哆嗦,这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几次三番的折腾自己,这次听见了笑声,梵阳就知道自己又被糗了一番。
“靠,我能往哪跑,你要是真想灭了我,我跑多远最后还是个死,横竖都是死,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我还跑个屁!别忘了我现在还被你控制着呢!”左右眼前的老头都不会杀死自己,梵阳索性说话也不必客气,脏字轮番而出,目标正是那不知是何目的的老头。
“哎呦!小崽子脾气还挺爆,你真以为我杀你不得?”没有动用那黑色雾气,老者抬起一脚将梵阳踢了出去。
“我!操!你!大!大!爷!”
这一脚将梵阳踢得很远,有着雾气的包裹,梵阳一点痛楚都感觉不到,但这种境遇却比杀了他都来的难受。
“老头儿,你要杀就杀,你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小爷一定会把你给宰了!”梵阳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半空中疯狂叫骂着,还没落地,再度被一脚踢飞。
“你给老子等着!”
“小崽子,你太不尊敬老头子了,当年你父亲都对我恭恭敬敬,如今你张口闭口的叫骂着我,太让老夫伤心了。”
过了良久,老人终于不再进行踢飞梵阳的动作,让梵阳掉落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松开了对梵阳的束缚。
阻碍着自身活动的黑雾已经散去,重新恢复了赤裸状态,梵阳随手在地上一摸,想着摸到一个物体当做武器,却恰好拾到了先前被老者随手扔在地上的那柄自己随身佩戴的短剑,心中一喜。
“啊!我要劈了你!”
重获自由的梵阳不管不顾,拎着短剑大跨着步子冲着老者迎面劈来。
老人轻易躲开,而他前一刻所站的地面,被凿出一个深坑,泥土翻飞而起。梵阳一击不中,暗恨不已,看准了老者的方位,再度袭去,短剑划过空气,利索的劈砍招式再度砸在了地面上,又一个土坑出现。
发泄了一通,小家伙略微喘息,才渐渐恢复清晰的头脑,他想到了那次兄弟们都向他来请教的人剑合一境界。思绪快速转动,梵阳暗道:“必须要静心静气,先一点一点的演练我的剑招…”
望着离自己不远处一副无所谓模样的老头,梵阳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手中开始了短剑的挥舞。
从刚才的接触看来,他不会对自己下杀手,这是一位与自己的父亲有着很大渊源的老人,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却不该侮辱我梵阳!
再次举剑,梵阳很轻易的找到了不久前在荒林中的意境,闭上眼,追寻着那种对剑的感悟,舞着四百斤的短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很基础的几个招式。
第四遍…
第六遍…
突然,剑芒一闪,银光划过半空,梵阳陡然睁眼,漆黑的眸子盯着老者,飞身上前。
剑未到,银芒先到!
“哎呦,人剑合一,不错不错!倒是个练剑的奇才!”
老者将眼睛眯成一道缝隙,欣赏的望着那道剑芒,手指一弹,剑芒溃散,化作细碎斑点,消散。
梵阳早想到如此结果,身子在半空一番,坚定的目光向前,手中快速舞动,十几道剑花喷吐着,狠厉的剑招充满着磅礴的爆发力,迅速到达老者胸前。
老人赞赏之意更为浓烈,手指一划,虚空中同样出现十几柄短剑,数量与梵阳所施展出的剑气竟一致,这时,两人所释放的招式在空中激烈对碰,钢铁交加的声音响彻此地,梵阳有些不可思议老人的对战方法,太强了!他更是对自己的道路极为期待,日后自己也一定要变得拥有这样的实力,更要超越他!
两股力量很快便相互抵消,“还没完呢!老头子,接我这一剑!”老者一直都保持着眯着眼的状态,剑招碰撞后激荡起的尘埃与泥土将两人中间完全弥漫,最后一剑,梵阳动用实体剑朝着老者的胸膛刺向,毫不留情。
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剑会对这老头造成丝毫实质性的伤害,所做的这些也都是只为了泄愤,让老头看看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仅此而已。
剑尖在境界里变得寒芒闪动,直取老者胸膛,愈发接近。梵阳正吃惊老头怎的还不动作,这要刺进去可绝对活不成,莫非是在这个时候患了老年痴呆还是啥原因。
冲击的速度太快,梵**本控制不住身形,哪怕是将剑调整微小的角度也做不到,这一剑的威势已经远远超过了梵阳所能操控的范围。梵阳很急,若是真的一不小心在这老头溜号之际将他给杀了,那自己的身世又将会成为一个谜,会一直持续到很久。
“快闪开老头儿!”
声音尚未落下,老者眯着的眼看似缓缓张开,实则迅速,梵阳能感受得到,一股波动骤然自老者身体周遭生成。
“咔!”
梵阳手中的短剑裂开,不到一秒,短剑就在梵阳震惊的眼神中化作了粉末,甚至是剑柄,也都没曾留下,全都化作虚无,连渣都没剩。
手指一点梵阳额上,那疾速猛冲的身体瞬间就停下,站立在了老者身前,脸上的痛楚也缓慢消失不见;老者另一只手在梵阳身前一晃,一套短款黑袍也套在了梵阳身上,很柔软,很舒适,无风自动…
“这……”
看出了梵阳欲言又止的模样,老者和蔼的摸着梵阳的头,含笑着:“这就是精神力,是很奇妙的一种修炼法门。”
“你跟你父亲的秉性脾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太像了。你自己运功试试,看看刚才我踢你的那几脚给你带去了多少好处。”老者微笑着瞧着身高刚到自己腰间的孩子,看出他有些对自己先前的行为不满,这才解释道。
“咋运功啊?”
一句话,差点没让老者当场晕厥,“什么咋运功,你这么说,莫不是还没踏入筑基境界?还不懂得如何修炼,可是不对啊,没达到筑基怎么可能会进入人剑合一的境界呢?”
“我本来就还没开始修炼啊,我一直做的就是为以后的修炼打基础啊。”梵阳抬头看向老者的双眼,解释着。
得知老者始终是为自己着想,梵阳放下了恨意,对先前自己的谩骂和无理攻击自觉愧疚,所以老人问什么,他回答什么,做出很是配合的工作。
“不错,你应该好好感谢指导你的人,不论他修为高低,就凭他对你这正确的引导,对你以后的成长就是十分的助力,再加上我的那几脚,将你经络打通部分,二者相加对你修炼前期的益处那可谓是巨大。”老人话中对那抚养的人有着浓浓的感激,可见他对梵阳着实看中,“你要记住,修炼一途,万万不可急功近利,脚踏实地稳扎稳打才能走的越远!”
“小家伙,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前辈,我叫梵阳,你能将我的身世告诉我么?”梵阳很激动,甚至连那份长久的镇定都不复存在,老者不是敌人,那定是自己这一边的人,此时此刻,梵阳终于是寻到这六年中离自己身世最近的一次机会。
六年中,没有任何一次可以将梵阳刺激成这般模样,他太急,泪水打转眼眶,发出阵阵抽噎声,稚嫩的双手抓在那枯瘦的手臂上,颤抖着,恳求着老人能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消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