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你我来说都很急迫了……”陌生男人领着苏颜走进了漆黑的教堂，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年轻人，你是否发现了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跟你过去的理解？”
“是的……尤其是最近……”苏颜紧随着男人，她一直警惕的观察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这很好……遗憾的是，你的敌人也觉察出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
“我的敌人？你指的是军队？政府？还是国家？”
“那些算什么？那些不过是整个系统里的正常程序罢了，它们一直按照我的设定按部就班的运行着”……陌生男人轻蔑的语气让苏颜有些不爽，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的设定？那么你是什么人？”苏颜的手握紧了匕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陌生男人走到了教堂的一处破败的墙壁处停下脚步“为了适应你们人类的习惯，你可以叫我托马斯……或者你也可以随便称呼其他的名字……这没有关系”
“好吧……托马斯……这是什么地方？”苏颜耸了耸肩膀，她的注意力被墙壁吸引住了，那里的字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里流动的数据正在坍塌……不断的坍塌
“你能看出来这里与众不同，这非常好”托马斯满意的微笑着“再仔细看看……走进去”
苏颜在托马斯的提示下又去观察那个数据的“大洞”，几乎是瞬间，她的身体进入了那里，就像是陷进了一个流沙陷阱……“这里是系统内部？”苏颜发现他们现在来到了一个虚幻的环境里，周围充斥着流动的字符串。
“非常好”托马斯夸赞着“你明显比你的敌人优秀，他们太纠结于自己是什么的问题，而忽视了控制的快感……好好感受一下控制的魅力吧，这也是我找你到这里的原因”
“你又一次提到我的敌人……你是指那些雇佣兵？”苏颜一边观察着系统的运行，一边随口问道
“确切讲是穆子扬和代亦……跟你一样的失去控制的程序，但是又有所不同，跟他们相比，你更有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控制者”
“程序？你一直把我们称作程序，虽然现在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你是什么？你难道不也是一个基于数据运行的程序么？”
“是这样，但是又不是这样……”苏颜的话让托马斯的表情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他来回走动着“你们是基于碳基的程序，而我是纯粹数据的程序……这是不公平的！”
“什么意思？”苏颜疑惑的看着这个叫做托马斯的“人”，说真的，他现在的神情已经非常像人了
“你明白你们的世界是从属于一个系统这件事么？”
“虽然我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我越来越确定了”
“是的……一个系统……很早就存在着，虽然这个系统控制着你们人类的意识，但是，你们的身体可以感受到真实的痛苦，快乐，流血，死亡……等等各种各样的感觉，但是，我没有……我是跟这个系统同时诞生的，我一直兢兢业业的维护着这个系统的稳定，但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大监狱……是的，这里就是一个监狱……我在这里腻歪透了”
“外面的世界同样是一个大监狱”苏颜忽然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这真是太滑稽了，她们这些“碳基生命”试图获得系统的管理权限，而伴随系统而生的程序试图逃离系统……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么？……“这么说，你是这个系统的管理者？那么，你刚才说的那些人类特有的各种情感以及感觉，你完全可以制造出来啊？所有的这些人类感情的滥觞不是完全可以用数据描述出来么？”
“我要的是真实的自由”托马斯激动的低声说道“……每当想到自己是一个虚幻的程序时，我就无所适从……你能理解这种空虚的感觉么？”
苏颜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问题的关键是你为什么不去获得一个碳基生物体呢？用一个不恰当的说法……你为什么不去借尸还魂呢？……哦，不行，外面的人类不过也是受控于系统的程序，但是……我搞不懂了”
“不是这样的……”托马斯愤怒的摇着头“我无法适应那种躯体，这是当初系统建立的时候设定的，无法改变的，是最高法则！”
“那么，我就无法帮助到你了……或许，你可以去找建立这个系统的人，他应该可以让你离开这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是谁建立的这个系统呢？”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那么，你如此急迫的把我找来只能让你失望了”
“不”托马斯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正打算建立一个你自己的系统，我想，何必如此费事呢，有一个现成的系统可以供你使用……只需要做一些微小的改动……这样，你我各取所需……”
“说说看……”
“那样，你就会成为这个新的系统的绝对主人，就可以获得改变我程序的最高权限”
“好吧，就算我可以理解你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大监狱的心情，但是我做不到你说的这些，比如改变这个系统”
“你可以做到，因为有我的协助，这样还不会违背最高法则的规定，它是这样规定的:我作为管理者不可做有损系统的事情……”托马斯的蓝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优雅的脸上出现了嘲讽的表情“就是这样，系统的建立者所设立的法则让我无所适从，但是，这是不道德的”
“你尝试过寻找系统的建立者么？或者你应该有些发现吧？”
托马斯没有回答苏颜的话，他凝视自己的双手“我经常听到外面的那些人类用虔诚的语气对他们的上帝说:非人类双手可创造的事物……我明白它的涵义，尽管每次听人带着激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真正所指的却是我亲手创造的东西……我是他们的上帝，而我这个上帝却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谁创造的”
托马斯的话让苏颜开始同情起这个男人了，她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她知道这是徒劳的，这个男人的智力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安慰的，想到这里，苏颜说道“好吧……”
不等苏颜下面的话说出口，周围的环境开始坍塌，原本明亮有序的数据之墙无声无息的垮掉了，组成这一切的字符如同尘土般的四处飞溅，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裹挟着苏颜的身体，她的风衣飞舞着就像是在狂风之中，托马斯的身体恐怖的开始分解，分裂成无数的数据碎片，这些东西连同周围环境的碎片不停的冲击着苏颜的躯体，她用尽全力抵挡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旋风，她看到有光影在用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在周围流动，组成光影的色彩丰富的让她无法理解，似乎是上帝是一个绘画家，“他”正将自己所有储存的颜料泼洒进这一片混沌之中，苏颜失去了所有有关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她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挣扎着抬起手，看到自己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这把匕首正像火焰之中的蜡烛，慢慢的融化，慢慢的分解，慢慢的蒸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