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倒是对前方这片景象没有什么好惊奇的，虽然没亲眼见过，可看着场景，想来就是父亲常提的修行界坊市吧。
俗世之人有俗世的集市，修行界当然也有其自己交易的场所，也就是所谓的坊市。
修行界的坊市出售的当然大都数都是一些修行界的东西，可也不外呼有些心思活跃之人将一些外界的东西拿到坊市来倒卖，有时候却也被抢购一空。
“嗬嗬嗬~偶的，都是偶的！”秦小钰小朋友怕是石乐志，在各个摊贩之间上蹿下跳，嘴里还不停的叫嚷着。
只是可怜了年纪大了的福伯拄着根拐杖跟在这个小祖宗后面擦屁股，一边忙着道歉一边还要向紧追在后面的商贩付款。
“这小丫头……”秦阳倒是没有约束妹妹的打算，和陈禅慢悠悠的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
“对了，刚刚那个函谷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未下过山的秦阳，对那些修行界的奇闻异事自然是知之甚少。
“相传上古之时，这条古道曾被诅咒过，所有走上这条路上的人都会当场暴毙而亡，有些人死而不甘，怨灵日积月攒，渐渐的这里就变成了一条鬼道。”
“听老人们说，所有经过这条道路的人，一定要谨言慎行，惊了那些亡灵倒是小事，若是触发了那上古的魔咒，可是会不得好死的！”陈禅将声音压得极低，脸上显得小心翼翼。
“又是上古之事？上古究竟发生了什么？”秦阳心中疑惑，可脸上却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畏惧。
传说本就漏洞重重，既然都知道了这条古道上被下了魔咒，为啥还会有人走上去白白送死，还说什么死后不甘化为怨灵，秦阳可不信古人是这样的愚蠢。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感觉腹中有些饥饿，就随意指了一间食铺子，二人径直走了进去。
之前在外面倒是没有发现，这间铺子表面上看有些简陋，一进里面竟也别有洞天，整体装饰的虽不显得奢华却也够雅致。
铺子的中央摆着一张红木躺椅，一位看不出年岁的银发老者躺在其上，微闭着双眼，时不时的摇着手中的折扇，除此之外却再无半个客人。
“老板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出声的是陈禅，可惜却没有人回应他，屋子里静悄悄的，那位躺椅上的老者依旧闭着他的眼，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老板……！算了，小爷我自己找，不信在这偌大的吃食店里还找不到吃的。”陈禅倒是习惯了别人不搭理他，没有什么好尴尬的，嬉笑着脸对秦阳道，“你且坐着，我去找找。”说完就往铺子的里屋里钻进去。
秦阳在听陈禅说话的时候，斜眼瞅了瞅躺椅上的老者，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也就任由陈禅去了。
不过一会，就见陈禅乐呵呵的走了出来，在他的手上顶着一块食槽，片刻功夫仿汉的矮桌上就摆满了花式各样种类不同的菜宴，每道菜摆盘都极为讲究，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里间有位大厨？”秦阳没有急着动筷，有些好奇的问道。
“啊？”陈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过来，“没有啊，里面没有人，我进去的时候这些菜就摆在桌子上，我就端了上来。”
秦阳看着菜上扑腾的热气，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动筷子夹了一块乳白色的鱼肉。
入口酥糯既化，初时感觉味道略显清淡，待回味过来却是意想不到的鲜，那种鱼肉本身的味道随着味蕾被阐述的淋漓尽致。
再夹上一口醋溜胡萝卜丝，却又是另一番天地，很咸，微甜，很酸，微辣，四味矛盾，竟完美的融为一体呈现了出来，秦阳忍不住又夹了一口，实在让人流连忘返。
陈禅没有一点吃相，一口一口不停的往嘴里送入各种菜肴，极为的亢奋，就连那张灰扑扑的小脸此时都被涨的通红。
一桌子的菜片刻功夫就被二人扫荡干净，很快桌子上就只剩下最后一道菜，这是一道特殊的大菜，或者说是一块特殊的肉。
做菜的人对这块肉倒是没有做什么过多的摆盘修饰，甚至都没有切成片，就这样一大整块放在盘子里，肉质整体呈暗红色，上面铺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红色纹理，要不是那上面冒着的热气，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块肉究竟是不是生的。
“来，”陈禅用桌子上的小刀，轻轻的切下一小块肉，殷勤的递给秦阳，迫切的将头伸的极近，问道，“好吃吗？”
秦阳慢慢的咀嚼着，面无表情，没有说好吃，也没说难吃。
“唉，算了，不问你了，这么好的厨师，怎么可能难吃！”迫不及待的陈禅立马给自己切下一块肉，期待的放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享受。
“啊，呸！”可是就在下一秒，陈禅悲催了，脸上享受的表情还来不及变换，另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就涌上心头，两种表情同时在脸上呈现，纠结在一起，那叫一个精彩。
尽管吐掉了嘴里的肉，可是那股味道……，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可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那味道不太友好！
“这什么鬼！”陈禅眼泪鼻涕一齐留下来，还想要问秦阳怎么能这么平淡的吃这么难吃的肉，可是却发现自己口齿不清，怎么也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老头，你卖假肉！”气愤不已的陈禅只能将气撒在躺椅上的老者。
“这肉不是过期一年了吧！”
“还是你从茅坑里捞出来的？”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顶你个肺！死扑街！”
“奶奶的，贼老头！”
……
躺椅上的老者似乎不胜其烦，终于起身，却是没有搭理叽叽歪歪的陈禅，反正他说什么别人也听不懂，老者捋了捋胡须，向秦阳问道：“味道怎样？”
“却是不怎么好吃。”秦阳委婉的答道。
“那你为何还要吃下去？”老者问道。
“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吃下去。”秦阳答道。
“只是应该吗？”老者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肉吗？”老者停顿片刻，继续问道。
“不知道。”秦阳如实回答。
“长生肉，食之长生不老！”老者理所当然的说道。
“擦？长生肉？我顶你个肺！恬不知耻，世风日下啊！”陈禅继续在一旁比比道。
“为何我没有听说过这种肉？”秦阳老实的问。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老者说了句莫名的话，出自于《诗经》，秦阳却是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这天地何其有极，有自己没见过的事或物不是很正常么？。
“天黑了，你们该走了。”老者下了逐客令。
“还没付您钱呢。”
“等什么时候觉得这口肉是因为喜欢吃才吃的时候，再来付钱吧。”老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听到这里陈禅倒是停止了嘴上的咒骂，心想这老头还是挺厚道的么，这道肉虽然难吃了点，可其他菜确实真的好吃，竟然都不要钱了，恩，是个好人！
“啊，对了，我刚刚说错了，那口肉应该是……难吃！”秦阳临走到铺子门外时，突然停下脚步，透过低矮的前门望向再次躺下的老者。
“呵，却是个实诚的孩子，”老者露出无奈的笑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这死驴肉，味道也确实难吃！”
离开铺子的二人当然没听见老者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