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虽然叫做李府,不过也只是贤良寺里的一个小院落,只不过这个院落是李鸿章指定居住的。贤良寺虽然叫寺,可是这寺却不是用来上香祈福的,而是用来招待进京述职的地方官用的。贤良寺距离所在东华门的廖府倒也不远,经东华门大街往东走到头就到了。由于距离的关系陈苍天跑贤良寺的频率倒是比宣南还高,毕竟宣南住着的一群人才也不是他一时能降服的,贤良寺的李中堂可是他这个年纪最好糊弄的。
来的次数频了,也慢慢熟悉了这环境,不大的院落却处处修饰得精细,古朴幽静的环境让人顿时消去了舟车劳顿的疲乏。
李鸿章在这呆了一段时间后气色倒是好了不少,没事就练练字写写诗还真把这当养老生活了。不过他自己也明白朝廷离不开他,现在只是暂避风头而已。
此时的李鸿章正在书房挥毫笔墨而一旁的陈苍天正在为他研墨。
“添儿,我这字如何。”李鸿章问道。对于身边这个机灵的小子他还是很喜欢的,既年少有才华还很通他的脾气。虽然从一开始他对陈苍天的刻意接近还是能感受出来的,不过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的他还会行事畏缩吗,他之后也便慢慢释然,也习惯有人陪他解解闷。
“中堂,这字这大清也没几个人能相提并论了,比起颜赵本人也不遑多让。”
陈苍天前世也对书法有一定了解,加上这世他爹陈夔龙,他娘许禧身也都是书法好手,从小的教育他也写得一手好字,不说和那湖南的谭公子相比,也至少有一定观赏性。李鸿章的字他当然能看出来是学颜书赵体,不过李鸿章的字倒也真不错,他那番话也不是都是水分。
李鸿章听着陈苍天的话内心是很享受那种追捧的感觉,不过嘴上确念叨:“你个小滑头,别把我捧太高了。毕竟是俗务缠身,我怎比得过那些田野居士。”转而他又道:“你小小年纪也别忘勤学苦练,书法一道是永无止境啊!”
“铭记中堂大人教诲了。”陈苍天不免一改嬉戏态度认真回答道。毕竟名人的教诲都是他们人生经历累积的,都是值得聆听的。
随后李鸿章便开始和陈苍天闲聊起来,多半是他在说,陈苍天在听。
书房门外下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老爷,门外有个自称你学生的袁先生求见。
李鸿章没有思考便说道:“让他进来吧!”
陈苍天此时不免有些尴尬说道:“中堂大人,那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李鸿章笑着说道:“都是熟人,还能想起我这把老骨头。”
陈苍天不免陷入沉思袁姓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此时的袁世凯也有点郁闷:中堂大人在会客,不对啊,现在明显不是拜见中堂大人的时机啊,还有谁比我先登一步了。袁世凯提着的礼品交给下人后,跟着下人进了院子后边走边琢磨。
来到书房,袁世凯见着正主后急忙作揖:“学生世凯见过老师。”
看着他李鸿章满脸笑意,眼前这人正是他物选继承北洋的人,对他各方面李鸿章也很满意,手腕够黑,也挺有见识。缓缓才说道:“慰亭啊,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啊!”
“学生听说老师在贤良寺修养,特来陪您解解闷。”袁世凯恭敬地答道。
陈苍天自从见着门外的走来的袁世凯就明白了。原来是大头啊,或于是在朝鲜作威作福惯了,现在的他肥胖的身子,加上中等个子,给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你要是小瞧他就错了,这可是今后中国最大的boss,也将是陈苍天不得不跨过去的一座大山。
袁世凯也注意到了李鸿章身边的小年轻,脑子里回想着他收集的关于李鸿章的情报,这貌似也不是中堂大人的儿孙啊,大头有些困惑。
迎着袁世凯好奇打量的目光,作为主人的李鸿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解释道:“慰亭啊,别看了,添儿这是我故交的后人,也是来陪我解解闷的。”转头有和陈苍天说:“添儿,慰亭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三品了。”
随后陈苍天便和袁世凯活络起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当然也别指望两人有什么真话,无非是一些吹捧的话。
当知道陈苍天才十一岁,并且还有功名在身也不免嗟叹道:“比起小老弟你我就差多了,活了三十多年还是个监生。”
陈苍天当然也知道这位大头同志有多恨科举,继承了一千多年的科举就是被这位老兄给终结的。不过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也同样捧道:“我这些小成就,比起慰亭大哥从尸山血海里夺得的战功简直不值一提,如今国难当头还是需要老哥这样的人才。”
这也说出了袁世凯的心事,自从朝鲜一役后他逃回北京城后就一直赋闲在家。按照那些清流派的说法是要按逃兵来处理他的,还好李中堂一句:事已过去,都是他一人之过。主动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这才让那些人选择性忽略了他这小人物。
袁世凯也不仅感慨:“像我这样的败军之将,现在朝廷又怎么能看得上。”
李鸿章此时也猜出了袁世凯的此行的目的,也直言不讳:“你就暂时先歇着,过段时间我叫人上个折子替你要个地方守备的官职,这次要好好干了。”
陈苍天目睹着眼前两个几句话就决定了掌握数千人生死的官职,也不免感叹权利是个好东西,李中堂岂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打倒的人,他目前正是朝廷的一面汉官的旗子,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摇旗呐喊。
袁世凯显然对李鸿章的安排并不全然满意,不过在他眼里有人替他运作已经很不错了,之后他也还有其他的渠道。
三人结束这个话题后,又继续聊起了书法,不过大头达到目的后没一会就先告辞了。
陈苍天倒是被留下来和李鸿章一起吃饭。
由于李鸿章年纪比较大,饭菜也挺清淡的。不过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况且陈苍天从下对事物也没什么过分的追求,在他看来吃饭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吗?而且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现在还没到享受的年纪。
看着陈苍天大口大口的吃着,看起来还挺自然的,李鸿章对他还不免高看了。往往看人总在饭桌上,今天留陈苍天在
这吃饭,同样也有种考验的意思。而陈苍天还不知道自己在不知觉中就听过了中堂大人的考验。
而李鸿章边吃着边问,“上午的事你也看见了,你有什么看法吗?”
陈苍天也没多想便说:“中堂大人用袁慰亭既是替朝廷分忧,也是给北洋上下一个交代。”
“你能这么想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陈苍天脑子里回味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