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日期已经确定,人数也已经确定,一切都是如故,陈苍天有幸成了唯一的变故。
马车缓缓出了北京城,一路都是相欢送的人群,这就是李中堂真实的号召力。虽然自从马关条约签订以来,李鸿章的声望有所下降。但相较于全国各地,京城的百姓的政治觉悟性的绝对是领跑的,每天都见识着形形色色的政治斗争,对政治问题看得也更透彻。李鸿章在他们的印象中永远是那个操劳半生,一生许国的中堂形象。
陈苍天和李鸿章乘坐的是同一辆马车,就连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这也是李鸿章的要求,一路上有个解闷的人也不孤单。
出了北京城呼吸的空气也是清新的,这个年代对于污染,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工业国不重视,农业国无须治。陈苍天因为自小在北京城长大,对于离开这个囚笼似的城市,显得明显很兴奋。
按照既定的路线,此行先到天津再由海路到上海乘坐远洋游轮。
相比陈苍天的不矜持,李鸿章可谓淡定多了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来到天津后陈苍天才算真的见识到了这位中堂大人真实实力,整个天津可谓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光接见他那些门生故吏,就花了整整五六天。
此时的津海关道是盛宣怀,他是李鸿章的得意门生,对于这样一个历史上毁誉参半的人物,陈苍天也是有幸得见。
盛宣怀个子不高,长着一张不喜不忧的的脸,外人很难窥测他的内心,这是陈苍天对他的第一印象。
盛宣怀虽然也得知李鸿章去年到北京后就收了个年纪轻轻的幕僚。他也很好奇眼前的年轻人有什么魔力能让自己老师看中。北洋一希的人对于陈苍天的印象都是李鸿章的幕僚,也没人出来澄清,就这样流传来了。
“杏荪,你如今在天津干得还不错。”李鸿章看见盛宣怀完全不掩饰对爱徒的欣赏。
“承蒙老师信任,总督王大人对于一些变革也是大力支持。”王文韶在李鸿章革职后继任直隶总督,他也不是迂腐之人。
“西学学堂现在情况怎么样?”这不是李鸿章不信任盛宣怀而是他也知道这个年代大多是一群光说不做的人,办点实事还是阻力不小的,尤其是办西学,老百姓普遍还是读书做官思想。
如今的天津西学学堂也就是今后的北洋大学,是中国第一所官办大学,比京师大学堂还早上三年。
“如今西学学堂一切也都走上正轨了。”
“这次出国我也打算去看看国外的大学和我大清的学堂有什么区别。”李鸿章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斗志。
“杏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昌添。你叫他添儿就行,他年纪尚小还没有字。”李鸿章看着一旁静静站着的陈苍天说道。
对于陈苍天的年龄是这群北洋人最好奇的,年纪轻轻就有见识这还是挺难得的。但他的年龄有时也是一种劣势,在盛宣怀眼里就是这样的,李鸿章百年之后陈苍天估计还没成长起来。盛宣怀想想后对陈苍天也就没有了敌意,反倒热情地拉着陈苍天询问一些据说的传言。
现在北洋还有李鸿章这个大佬顶着,但内部还是有很多想法的。陈苍天也算看了北洋的头两位继承人袁世凯和盛宣怀,也没比较个三长两短,这两人确实也都是人才。盛宣怀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商人气,这在普通人眼里是精明,在政客的眼里却有些俗气。
陈苍天也应和着盛宣怀的热情,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他一直信奉的,而且这也是李鸿章默许的,他也结交的心安理得。
李鸿章这次出行因为朝廷体恤,准许他携带家属,这次同行李鸿章的两个儿子经方,经述也都在。这两人和陈苍天也是很熟,去年他们因为有公职,他们是晚于李鸿章进京的。来到京城发现自家老头子身边出现了张陌生面孔,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对于李鸿章笼络优秀人才他们还是接受的。
陈苍天也是知道虽说自己得李鸿章欢喜,可是李经方,李经述对于他也是父辈人物,他还是老实地称呼他们:方叔,述叔。李经方可能为官多年有些严肃,李经述和他一样还是个举人没什么做官的经验,说起话来也是风趣。还经常打趣陈苍天说要把他如花似玉的姑娘许给他。陈苍天只是当做开玩笑。
李鸿章从去年一直待在京城,可因为李家人经常到处奔波,家属也经常天津和合肥两处跑。
在天津陈苍天可算见着李家的家眷了。天津的李府由于李鸿章在直隶经营日久倒是气派非凡。现在天津的李府里因为李鸿章,李经方,李经述的短暂回归也一家团圆了。
李鸿章有三个儿子,嗣子李经方三个儿子也都长大成人,长子李经述的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李竹萱比起陈苍天大了一岁今年已经十三,长相随姑姑李菊藕,长着一张鹅蛋脸。幼子李经迈也才二十出头,刚娶媳妇还没子嗣。
李经述和陈苍天也是相交很长了,对于这个说话像小老弟,年纪是小侄子的年轻人,也是很看好。一回到李府就把自己女儿果断出卖了,接下来留宿李府的日子,陈苍天和李竹萱过起了朝夕相处的日子。
陈苍天也知道李家人的有意撮合,但封建时代的婚姻就是门当户对,他能做的也只是提前了解对象培养感情。
李竹萱第一次看见陈苍天人高马大的样子还以为陈苍天比他大,主动叫起了添哥哥,不过在之后了解详情后,可谓魔女属性全然暴露了。缠着陈苍天叫她姐姐,陈苍天不想和他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也就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了。
不得不说陈苍天的现代女性观,对李竹萱这样传统的大家闺秀是一次思想上的冲击。陈苍天倒是没有预想有这么大的化学反应,大概他把李竹萱还当成自家那些稚嫩小丫头拼命灌输他的理念。
未曾想作为李家第三代的唯一女性,李竹萱从小可是受尽宠爱,突然之间接受和已经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的思想后,她心里也有点向往那个讲究男女平等的西方社会。
说做就做她把她的想法绕过了她爹李经述直接告诉了疼爱自己的祖父李鸿章。李鸿章看着孙女那双向往求知的眼睛,咬牙答应了这个请求,反正已经带了一个小孩子了,也不在乎在带一个。
李竹萱虽是大家小姐可是照顾人这些简单的事还是无师自通的,就这样她成为访问团的一名护工。
而陈苍天今后的生活也倒不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