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摊上事了,是遇到事了。
纪未眠挂掉电话后转而走向那束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张扬且放肆。
她神色很淡,白净的手捻出上面的卡片,看到那行字,她的眼尾向下勾着,慵懒带着冷意,然后笑了,没有温度。
“纪小姐:
七年未见,可安好?”
没有落款,纪未眠将卡片随意一丢,打开电脑,收发邮件里是刚刚传过来的视频,没打开,是她心急了,快递过来专门交到人手上,快递员是没问题的,前台的神色不对是因为快递给客人,前台接收了要转交,她怕惹麻烦。
她往后倚靠,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交叠的膝盖上。
七年么?
还没细想,手机响了,“说。”
是刚刚打出去的电话。
那头的声音明显很亢奋,“老大又有什么事发生啊?”
纪未眠舌尖抵了抵下齿,啧,一副要干大事很兴奋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没有,但是快了。”
兴奋中的人继续亢奋,“这次干谁?”
纪未眠:……
伸手把监控视频打开,“尹在你身边吗?”
“在啊在啊!”
“你让他监督你喝两罐牛奶,你还小,脑袋里不要总装着暴力的东西。”说完纪未眠就盖了电话。
……
原本兴奋中的小朋友就是开的免提,兴奋中的人已经不怎么兴奋了,看向尹,“我暴力?”
尹没说话,站起身来去冰箱拿了牛奶丢给他,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就是很明显了。
小朋友接过牛奶,叼着,眉眼微翘:……
监控视频她没仔细看,只是第一眼看到卡片上的字,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名字,都没来得及抓住。
她还没自恋到是哪位爱慕者送来的花束。送花人送到这儿了,很清楚她的行踪,前面在国内五次的展会都没有这种事,偏偏最后一次,还是在国外,加州那次也是,在国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七年前的人和事也都不大记得了。她轻轻闭上眼,盖上电脑,既然要她能猜得出背后是谁,也没下死手,那目前她应该没什么危险。
第二天会展进行得很顺利,每场会展进行三天,结束后随行的一群人在这一片逛了一下午准备第二天回国。
纪未眠没去,盛亦安嘱咐过她不要瞎逛,她也没那爱好,以前在这边留学那两年她也熟悉过这一片。
从会场出来,身后的助理依然在,盛亦安盯她盯得紧,懒得理会,她直接回了酒店。
她表现得比较安分,盛亦安打电话过来询问了几句,她也很顺从的回着话。
晚上十二点过后,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套长裙,黑色的及脚踝,肩上是很细的两根带子,后背裸露,简约的几根黑色带子交织,衬得原本白皙的后背越发漂亮性感,黑发扑散下来,柳黛红唇,更加魅惑。
手机留在了酒店房间,在加州发生那样的事后,她就清楚盛亦安可以通过她的手机找到她的定位。晚上他的人盯她盯得松,她很自然的出了酒店。
这个点夜场生活才开始,她打车去了一家夜总会。
从深巷离开后不是没有再接触黑色的事情。只是到了宋家,那时候混迹灰色产业链的宋家如日中天,给了她很好的背景,也让她很顺利的开始发展自己的线人,渐渐脱离深巷的接触与帮助。后来宋国祥帮她抹去痕迹时才能先从深巷容易过关。
她二十岁到了意大利留学,不简单是为了和宋笙保持距离,那时候母亲开始让她调查旧事,她需要更深的人际网和势力,后来和盛亦安结婚真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国外的这些夜场,只要有钱有势,能玩出很多花样来,在这里,黑得不见底的事多得去了。
她真的佩服自己在意大利学习之余还可以在这里混迹一圈。
夜总会的一楼还算正常,越疯狂的越往上层去了。
纪未眠在吧台点了龙舌兰,这种酒偏烈,纯饮,将龙舌兰酒含在嘴里,待舌头微麻时,慢慢下咽,极为享受。
她以前尝试过其它喝法,有及其性感的,狂野的,都比不上这一种,孤独中透着决裂,游走黑暗的漫不经心,重见光明的淡然,行走边缘的无所谓,都在这一卷舌间尝尽百味,气质这东西,就毫不遮掩的流了出来。
旁人的视角,这女人,漂亮,魅惑,饮酒时拉长的颈线,腰线纤细白皙,犹如黑天使,散发着黑色的光。
龙舌头见底后,她白净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不深,刚刚好使这人染上**,眼尾处都染着绯红,越发的魅惑诱人。
给她调酒的人这才对着她恭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未眠将酒杯放下,留下钱,才往他指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去。
一长条走廊走到尽头才看到电梯。
夜总会共四层,四楼是客房,二,三楼玩得很疯。
纪未眠坐电梯到了四楼,四楼有个绝佳观测点,观测三楼圆台玩得最疯的人,相当于凑热闹。
这当然是老板的位置。
纪未眠被人引进观测地,老板已经在那里背对着她坐着,三楼的精彩尽收眼底。
她走到另一张椅子旁坐下,懒懒的倚靠着,冷眼看着眼底的人肉交易。
男女都有,一丝不挂的也有,或许在那些玩的人眼里精彩绝伦,但在有些人眼里确实污秽不堪。
纪未眠看着楼下,神色很淡。
老板笑了下,“你这些年很少来这儿了。”
纪未眠看到一个男人花重金要了某个人,语气依然很淡,“嗯,回国后就没来了,我以前来的时候也在一楼,倒是您有这个时间约我来这儿。”
老板懒散的伸了手招来身后的人拿酒,听到这话低低笑开,慢慢道,“你要是不来我也不能逼你啊。”
纪未眠这才扬了唇,看着楼下的场景,又有人被推进来,身上伤很重,她眯了眯眼,“怎么知道我来这边了?”
这个人太忙了,根本没空去注意其他人。
身后有人递酒过来,轻抿了一口,优雅醇厚的玛歌,口感柔顺,带着紫罗兰复杂的花香,她侧眸看了眼老板,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酒。
老板手中的酒也送了一口到嘴边,他的唇很性感,微微张开时,唇型很漂亮,卷入喉下才慢慢开口,“我觉得这酒挺适合你,酒冽清香中泛着花香,女子,东方女子,总是温柔一点好,染着神秘的气息,吸引人,又不失心。”
纪未眠将视线上调了一下,不再看着三楼。
老板语气漫不经心,“紫罗兰养生,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喝,也不是什么食物都可以搭配,这花有时候娇起来,可真是让人可爱又可恨。”
纪未眠依旧没说话。玛歌的酒香还存留在舌齿间,层层味道回转。
“但我还是挺欣赏一点,这人啊,和这紫罗兰一样,偏生高贵,却带着禁忌,碰三分,剩下的七分都要用命来偿还,”老板已经站起身,和她隔得最多几步。
这人生得妖艳,近乎妖孽,薄唇泛着笑,清浅的酒香留在唇边,靠近她时压低了身,纪未眠没动,神色浅淡的看着他压低的身形。
他头抵在她白皙漂亮的颈窝处咬住她的锁骨,笑道,“可往往,这样的花,才最吸引人注意,一开始就是。”
老板直起身看着纪未眠依旧冷清的神色,唇角明显上扬了许多,“先走了。”
纪未眠视线慢慢聚集起来,锁骨处还带着老板的印迹。
她和老板相识,在于她救过他一次,和老板关系到这地步,在于她无意中帮了他很多次。
老板确实很忙,但想起来抽个空见她一面也要看看她有没有时间。
他和她之间顶多一起喝个酒,交个朋友,涉及私人的事很少说。
今天不一样,不是久了没见的缘故,他见识过她的黑,比起他来,并不惊讶。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女子,理应好好过一辈子。
但遇上这种人生,剑走偏锋的生活着,做人做事都变得懒散起来,也孤独得很,没有人可以长期陪在身边,她也不需要那样的人,越到后来,越发深色。
然后就是那样子的,她要是想黑,是拦不了的,于是碰她一分底线,余下九分都要拿命去拼。
老板这么忙的人都来提醒她了,她还能坐以待毙么?
其实她和老板关系很正常,这人浪起来没人管教,就喜欢看她冷清的脸上出现别的紧张害羞感,罢了,今天跟她讲了一课也算是受益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