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在营地上空盘旋一圈朝西北飞去。弦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高，丛林变成了一片短草，被直升机的气浪荡起层波，蜿蜒的山溪如白链时断时续。
老白让小鱼通知程雷给他订去沙漠雪域的机票，程雷直接调来了一架直升飞机。
老白像是给程雷灌了迷魂汤，帮着老白做说客，非要让杨春答应做老白的徒弟！
杨春从弦窗外收回目光，望着躺在机舱中间架子床上的韩冬。
韩冬身上固定着绑带，眼睛上覆盖着老白调的黑色药膏，药膏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杨春总觉得那个药膏的味道像牛屎，问老白，老白故作高深只是笑。小鱼一直回避地低着头不说话。药是小鱼帮着调的，小鱼当然知道牛屎是药引子。
我到底当的是什么特种兵，进了什么样的队伍呀！
杨春暗叹一声，感觉从此走上了一条诡异之路。做老白的徒弟，要像小鱼一样给老白端茶递水唯命是从，还要学江湖术士那样，披着袍子比划木剑蒙人……
杨春觉得老白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可能会一些本事，可是要做她的师傅还不够格。
杨春自认为在做人的方面不会像老白一样遮遮掩掩，故弄玄虚，让人以为他很高深莫测。比如尹格消失的时候杨春为什么会到了幻境，012、030和007他们几个的亲人都曾参与科考队，找他们过来到底要做什么事，老白始终口风很紧，程雷问都只字不提。
杨春斜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老白，老白正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杨春感觉心里的苦水已经积满了，就快要到嗓子眼儿冒出来了。
韩冬，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康复了，我就和老白脱离师徒关系。我才不要做他的徒弟，你也说过不让我做他的徒弟。这次他是用你的病要挟我拜师，我且暂时忍他，以后不做他徒弟了也不算过河拆桥吧……
杨春正要收回目光，碰上小鱼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笑，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小鱼被杨春这一声师兄叫得脸腾地浮上一层醉红，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向老白的旁边移开两寸。小鱼不喜欢师傅老白再收徒弟，特别是口口声声夸杨春资质好，要把他白家的绝学传给杨春。
虽说以后可以和杨春有更多接触的机会，可是跟师傅十八年都没有学到绝学，杨春突然就可以学，小鱼的心里无法平衡。小鱼牵了牵嘴角终于还是没有笑出来。
直升飞机呼啸着向下沉落，终于在一处空地停稳。老白像是突然惊醒了一下站起来，喊小鱼带韩冬下去，自己抢先踏着悬梯下了飞机。
韩冬身上的架子床收起来就是一个人形固定器，小鱼很轻松地把韩冬带下直升机。
杨春走下悬梯，本以为到了一处停机坪或者什么建筑的广场，结果眼前起伏的沙丘让她张嘴说不出话。这时直升飞机腾空而起，把杨春围在脖子上的纱巾吹得蒙住了脸。
直升飞机飞走了，杨春扯下纱巾，望着无边的沙漠，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眼前又是连绵的沙海，今晚难道要在沙漠里露宿？
“愣着干什么，走哩！”
老白望着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的直升机笑眯眯地说着，好像对眼前的困境茫然不察。杨春忍不住问“今晚露宿沙漠？”
“叫师傅。”
老白朝杨春怪恁地板起脸。
“师傅，天快要黑了。”
杨春带着哭腔，表明她的担心，如果不带着生病的韩冬还无所谓，可是韩冬的身心正在受苦，不能让他再遭受恶劣环境的磨难。
“是哩，天快黑了，你们两只小鬼还磨蹭什么，想扔在这里喂土拨鼠？”
老白掏出长烟袋对着西边的太阳比划一下，好像在辨别方向。然后抬腿走在前面，催促杨春和小鱼快一点。杨春和小鱼一左一右扶着韩冬前进，脚下的沙子一踩一个坑步伐缓慢。
“不行，小鱼你背着他。”
老白上前几下就把韩冬身上的架子给收了起来。
“这玩艺在沙漠里就瘪茄子了。科学也有力所不能的时候！”
老白露出一脸得意，把韩冬扶到小鱼背上，让杨春在小鱼身后托着韩冬的pp。小鱼抓着韩冬的双臂走得比较吃力，韩冬比小鱼高比小鱼重，小鱼负重已经够辛苦了，还要顾着脚下不断深陷的沙坑。小鱼心里委屈，感觉此行他就是一个苦力。
小鱼故意放慢了脚步，既然望不到沙海尽头，那大家都在沙漠里呆着好了。
老实人也有起逆鳞的时候，此时小鱼的老实性子被激起了反抗，双手也不愿再抓紧韩冬，任韩冬往身后滑去。
老白让杨春托住韩冬的pp，杨春开始是不愿意的，只是象征性地搭在韩冬的后腰上。可是走了几步，韩冬的pp往地上滑去，杨春只好使劲托住，又往上抬了抬，才让韩冬又稳稳地伏在小鱼的背上。
“你背不动吗？”
杨春斜探着身子对垂头的小鱼说。小鱼没有吭声，继续埋头走路。
“师兄，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反正咱们天黑了也走不出去，别再把你给累坏了。”
杨春的话让小鱼顿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回头对杨春笑了一下，好像身体又充满了能量，步子也快了起来。
杨春正托着韩冬的pp，突然感觉自己的腹部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低头看又没觉得什么。再走两步，又有东西碰她。这回她一直低头观察，发现是韩冬的脚再蹬她。
原来韩冬虽然不能看不能语的，大脑却是有感知的，双手和双脚也是可以动的。在飞机上听到杨春叫小鱼师兄还没反应过来，这会杨春和小鱼边走边说又叫师兄，韩冬的心里顿时像受了煎熬。
韩冬冲进黑雾，眼睛被刺得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奋力把杨春朝视线里最后闪着的亮光处抛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次有感觉是直升飞机颠簸着爬升，然后听到杨春喊小鱼师兄。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双手双腿被束缚着，韩冬一直隐忍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