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眯起了眼，进化为蒙哥马利那样的眯眯眼怪。
这次步闻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是“习惯使然”那种情况。
他在打量自己。
“威胁程度直线上升。”
“高层叙事者老给反派这么明显的标记，真的好吗？”
“是不是对反派和眯眯眼有什么偏见啊？喂喂，人家眯眼说不定是天生的呢。”
步闻连吐三槽，只觉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过于紧致的拘束感带来的心理上的不适感，消退了几分。
医生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病床上笑容极其难看的步闻。
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
“我走错病房了？”
眼前的男子，的确是之前见过的没错。
但他之前可不会笑。
先前的男子，说是面无表情都是抬举他了，确切又确切的说，他脸上的肉大概全是注水死肉，作用和手上的老茧差不多，仅在于防止进一步磨损和干活方便，指望死肉做出什么表情，太难为人家的生理结构了。
突然这么一笑，不得不说，颇有几分惊悚意味。
“早上好。”医生表面淡定回话。
心里慌的连那个隐隐带有调笑语气的“胖子”都忽略了。
步闻停顿片刻，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医生在打量这个不太对劲的自己，他也在打量同样不对劲的医生。
清晰的低沉声音传来，脸上仍是那副注水死肉硬挤出的难看表情，医生脸色忍不住有了变化，步闻只说了两句话，做了一个表情，但他已经能够确认，男子应该是分裂出了一个人格。
步闻的到来，让医生认为男子分裂出了一个不知深浅的人格。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人格分裂不好办啊”
医生在为自己出去的时间可能又要推迟而感到难过。
不过，这也可能是个转机。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医生主动提问。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步闻盯着医生左手的手机模型看了几眼，移开视线，把问题抛了回去。
医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你是谁你知道吗？”
跟我在这绕呢。
你自寻死路。
步闻心里直摇头。
“询问他人姓名面前，先介绍自己才是礼貌的行为。”
“你该不会是个无礼的蠢货吧。”
他脸上那种难看到难以称之为笑的表情，愈发灿烂。
医生呼吸一窒。
——一个不好对付的人格。
“先顺着他，慢慢套话。”医生心知不能跟疯子死磕，那太不明智了，对付疯子，要先让他感到满足，然后再旁敲侧击，用耐心套话。
“你说的有道理，我是
话，没了下文，连标点符号都没了。
医生，愣在那，说不出话。
“我我是谁来着？”
步闻初次以如今的姿态见到医生时，先前观影时萌生的猜测，逐渐被验证。
“你果然有问题。”
“银幕外看不清手机，现在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就是个模型吗？”
“模型怎么打电话，呵。”
医生自我诘问，陷入自相矛盾的思维漩涡。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叫什么？
“医生。”
步闻平淡的声音，把他从思考的失神状态拉了回来。
“你的衣服好干净呀，多久洗一次？”
这里的环境完美符合“脏乱差”的定义，在这样的环境下，医生的白大褂为何依旧光洁如新？
银幕外，步闻就有这个疑问了。
现在，来到电影世界，化身男主角的步闻，怎么会注意不到眼前这么显眼的“bug”？
医生听到步闻的话，恍如魔音入脑，他魔怔了似的拼了命的用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是啊，我的衣服怎么这么干净？”
“我没有换衣服和洗衣服的记忆！”
那道惊雷又劈了下来。
手机震动
“医生。”
“啊？”
医生呆滞的双眼望向步闻，手里手机的“震动”他没心情去管。
步闻瞅了眼医生轻微抖动的左手，嘴里的话还在继续往外涌。
好想笑。
不行，要忍住。
说完再笑。
“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昨晚呢？”
“我，又吃了什么？”
“你会给我喂饭吗？还是说，有护工？”
“护工是男是女，现在在哪？”
“体贴的。”
“关爱病人的。”
“医生啊。”
“你有在听我说吗？”
“这里有厕所吗？”
“你小便过吗？”
“卫生纸是你买的吗？”
“晚上你睡在哪？办公室吗？那里的地板很潮湿很脏。”
“睡起来不会很舒服吧。”
医生扔下手机，左手的轻微抖动停了下来。
他望向步闻的眸眼里，充塞着几乎要溢出来的茫然和恐惧。
步闻看到了一点点，看到了溢出来的那一点点。
镜头给到这里，给到笑容难看的步闻和面目呆滞且浑身颤抖的医生。
先前，镜头一直在随步闻的话来回切换，令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此时，这个画面配有的thepoundshootout，深深震动看到这一幕的人。
不久，轻微晃动的镜头，停了下来，bgm戛然而止。
病房内，很安静。
银幕色调暗沉。
镜头迫近医生，捕捉到了他的茫然自问。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步闻狂笑出声，笑到空荡的走廊里，都是他狂笑的回音。
听到医生的自问，他真的忍不住了。
没办法忍啊！太太太好笑了！
笑了个饱后，步闻给医生提了个建议，他的称呼随之进行欺骗性改变：“医生老兄，看来，咱们都是一类人。”
“我们合作，逃出这里。”
“你的怀疑没有问题，这座疯人院才全是问题！”
“仔细想想，我们的对立，根本没有必要。”
“这都是别人给你我安排好的。”
“你愿意被别人摆布吗？”
“老兄。”
“闭嘴！”
坐在凳子上的医生猛地站了起来，高大的阴影投在地上。
“疯子！无中生有，全部都是无中生有！这里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是你这个疯子！”
步闻再度狂笑出声。
不好意思，又没忍住
医生冲上来就想打他一拳，他的笑声很难让人保持冷静。
先让他闭嘴！
步闻及时止住，并大吼出声：“想想你的报纸！那就是证明！”
拳头就在步闻右眼上方几厘米的位置，这一记带着愤怒，游走在癫狂边缘的拳头若是落下，步闻无疑马上就会变成独眼龙。脆弱的眼珠无法承受这一拳的力量。
但医生，最终还是收住了力。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报纸。
那是张，旧报纸。
“晨报是晨报对，是晨报”
“晨报为什么那么旧。”
步闻趁热打铁，一股脑把他的猜测抛了出来。
“原本报纸不旧，现在变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的记忆被人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