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起，平淡的一天即将过去。
学生们三两成群地走向不同方向，数班公交按时载客归家，宿舍开门咔哒声接连响起。
友爱社的社团教室，坐满了人。
昨天孔岚慕喵派人搬来了调查异类联盟所需的设备——四台价格昂贵的曲面屏电脑，现在这些电脑分别摆放杏和女仆座位的桌面上、俞宋野瑰和唐蒲锦兰座位前的桌面上、孔岚慕喵和风间越信座位前的桌面上，以及步闻座位前的桌面上，其中，步闻的那台是他自己特意要求孔岚慕喵搬来的，用途在于玩和玩，和工作完全无关，算是身为社长的任性行为。
步闻这一直白且很不正经的要求自然招来了孔岚慕喵的白眼，然而他的脸皮早已刀枪不入，索要一台电脑根本不算是个事，自恃家大业大的孔岚慕喵倒是利索地给了他，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孔岚慕喵完全是抱着施舍的态度给他的——步闻自己又不是买不起，纯粹是想趁这机会贪她的便宜，不招人嫌弃就怪了。
一会就将正式展开针对异类联盟的调查，为避免烧掉电脑，此时女仆正在挨个调试各人桌前的电脑，她的核心是台量子计算机，再加上来自魔法之神的唤醒模块提供的破格计算力，友爱社不需要为电脑购买用于数据处理的大块头服务器，就能做到相当多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量子计算机是目前性能最好的服务器，更别提还有唤醒模块，女仆分类处理数据的能力和运行质量，单就效率而言，不是那些占地面积贼大贼笨重的服务器比的上的。
“还得多久？”步闻借助绯鸟的身体撑住自己，凑过来瞅了眼孔岚慕喵和风间越信这边的电脑，只见电脑屏幕上无数看都看不清的字符字母瀑布般划过，直让人眼花缭乱，一旁盯着屏幕的孔岚慕喵和靠在她身边的百子莲眼神呆滞，已经看花了眼，另一边的风间越信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稍微看懂了一点。
步闻的到来惊醒了懵掉的孔岚慕喵，她颇为嫌弃地瞪了眼步闻，“你看得懂吗你？”
“不懂才过来看呀，你看得懂？”步闻笑呵呵地道。
孔岚慕喵冷哼一声，双臂习惯性地上抬准备抱胸鄙视，却在步闻斜视而来的绅士目光中被迫放下，“跟你有关系？还有，你看哪呢你！”
“你想让我说出那个字？”步闻头一歪，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你找打是吧！”孔岚慕喵的脸庞腾起一抹红晕，攥紧了拳头，知道这家伙马上就要爆发的步闻侧头看向电脑屏幕，目不斜视地和一脸微笑的女仆交谈起来，有气没处撒的孔岚慕喵只好狠狠剐了几眼步闻的后脑勺，愤愤地来了几次口头的人身攻击，稍微解了解气，并暗自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忘掉这件事，每次都是这样。
风间越信定定地盯着孔岚慕喵胸前隐约的宏伟景观，陷入沉思，毛茸茸的兔子耳朵一只耷拉着，一只耸立着，时而交替下垂又挺起，看得百子莲一愣一愣的，很想过去摸一把。
“只要比同龄人的稍微大一点，就能引来步闻的注意吗？”
她比较了一下自己的，想象了如果步闻对自己说这句话，自己应该怎样回答，步闻又会是什么反应
而后，步闻忽然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循着声音转头望向风间越信的位置，却见她只是前倾身体，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听错了？
步闻的脑袋转了回去，风间越信的视线紧随其后射向他的侧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待觉察到什么的步闻一个急转枪杀了个回马头，风间越信又移开了视线，专心地看起了电脑屏幕。
步闻：“？？？”
不多会，准确来说是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步闻烦人却又够不着的后脑勺总算离开了孔岚慕喵的视野，女仆已把最后一台，也就是这台电脑调教成适合她的形状了，“可以开始了。”
“好。”步闻坐回自己的座椅，安抚性地摸了摸绯鸟的头，他被步闻压得不轻，“我需要做点什么？”
“您只要待在这保护我们就可以了。”女仆微笑着说道，抬手翻开做工精致的左手，向上卷起褪去，露出像是镶嵌在手臂内侧的一排插孔，展示性的给步闻等人看了一眼，“我会大范围收集和处理含有异类联盟相关字眼的数据，按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高低排序，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女仆说到这，各人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出现了数张风马牛不相及的图片和数组词语和短句，“得自屏幕的视觉信号传递至功能相关的神经中枢后，大脑皮层的有关区域就会立即产生相应的刺激电流，就像条件反射，类似这样一种发生在潜意识层面的‘思考’过程，会在能被人类察觉到并表达出的想法产生前，得出结果。”
“就是测谎仪的原理。”杏得意地挥舞了一下手里粗大的数据线和传感器，“人脑会有意无意地把碎片化的念头整合成一个想法，再把话说出口，或者做出某个动作，经过训练的说谎高手能有意识地介入这个过程，刻意控制自己的想法，进而控制体态反应，瞒过现在的测谎仪，但没人能控制想法产生之前、思考过程还没发生之前，人脑产生的神经反应，直接把关键词和问题铺天盖地的甩给人的脑袋，在人组织想法前，捕捉反应重复这个过程数次，就能准确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了谎。”
“人脑对抗不了脑神经级别的测谎，利用这种反应，人脑可以成为计算过程的一部分，用来判断模棱两可的0和1，帮我筛选出最可能藏有异类联盟线索的数据，节约很多时间。”女仆道，而后一顿，顺带说了点题外话，“这是测谎仪未来的发展方向，只要还没把基因编辑到能够控制脑神经冲动反应的程度，人类就永远不可能在这样一台测谎仪前隐瞒任何事。”
“同理，凭借发达的生体改造技术和基因编辑技术，未来的科学家或许能够利用人类的神经反应，创造一台人脑计算机，即‘量子脑’，代价可能是泯灭心智，不过这很合算。”女仆评价道。
“任何事？”步闻被这个字眼吸引了注意，“那岂不是成了读心？”
女仆侧头看向他，点了点头，“对，就是读心，人的大脑是台精密的生物机器，按下按钮，显示屏上就会出现相应的图像，只要探明实现过程的黑箱，人脑就不再会有任何秘密。“
绯鸟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想到了其他地方：“未来会用到这种技术吗？”
“技术通常屈从于道德，现实又不是科幻小说，再说，没有我和她，谁能做出这个级别的测谎仪？”杏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数据线和传感器，轻松地道：“开始吧。”
俞宋野瑰揽紧怀里的唐蒲锦兰，略带不安地问道：“只用电脑和几个传感器就能做到那个级别的测谎？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做不到啦，你别想的太严重，目前来说，这只是个心理测试级别的小技巧，精度很低，一会还要综合统计你们的结果，再用一大串方程精校一遍，才能得出有效数据，难不成嗯？”杏暧昧地瞟了眼唐蒲锦兰，接着对俞宋野瑰道：“你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
“谁都会有。”俞宋野瑰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间隔后回道，微红着脸别过头去，唐蒲锦兰回头看了她一眼，张嘴打算说点什么，却被她紧接着的几下揉弄夺去了说话能力，软软地趟入她的怀里。
“喂喂，太明显了吧，测谎仪都要被你弄断销路了。”步闻虚眯着眼吐槽了一句，招来了俞宋野瑰的一记眼神警告。绯鸟好奇地看了眼面庞微红的唐蒲锦兰，心中荡起难以觉察的小小波澜，但更多的是费解和困惑。
百子莲一脸坏笑。
“话说回来，这和懂不懂电脑技术没关系吧？”
步闻瞧了眼百子莲，扯开了话题，她们俩的关系交给她们自己处理就好，少说为妙，话说回来，百子莲这小屁孩看起来怎么比绯鸟还懂？是不是得找个机会给绯鸟普及一下某♂些知识？
女仆觉察到了二人的微妙变化，她和步闻想法一致，“对电脑的‘熟悉感’会大大加快筛选速度，这是潜意识工作机制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啊。”步闻抱起双臂，微微点了点头，“不太懂。”
“不懂你点什么头。”还在气头上的孔岚慕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看向女仆，跃跃欲试地说道：“具体流程是怎样的？”
“贴上传感器，盯着电脑屏幕里出现的图形，约一分钟后，你会进入中等程度的催眠状态，潜意识的反应会比平常活跃数倍，这时就可以进行筛选计算了。
接下来，我会把需要处理的数据，用图片和文字的形式呈现在电脑屏幕上，你只需要坐在那，尽量维持催眠状态，二十分钟后就能休息了。”
“二十分钟是时间限制吗？”
“因人而异，超过二十分钟，晚上睡觉做噩梦的概率会提高很多，一两天后才能恢复正常。”
“这样啊。”孔岚慕喵点了点头，期待地道：“那开始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一下潜意识计算的感觉了，抛过心里藏着事的俞宋野瑰和唐蒲锦兰，以及负责守着众人的步闻，其他人也是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
“那我呢那我呢！”百子莲跑到女仆身边，拽着衣服抬头朝她嚷了起来，“我也懂电脑！真的！”
女仆揉了揉百子莲的小脑袋，慈祥的笑了笑，道：“你还小，再长大一点就能帮到我们了。”
贸然操作百子莲的潜意识，可能会给尚不成熟的她留下某些后遗症，没必要冒这层风险去赶进度，友爱社相较于异类联盟，虽处在明处，但有步闻这位武力担当压场，任凭异类联盟在暗中动多少手脚，都不可能翻起一丁点浪花，必要时刻直接下场开启无双模式，全力出手，异类联盟怕是连三分钟都撑不过去。
百子莲闻言，顿时泄了气，沮丧地垂下了头，嘟囔着“你们明明就比我大一点”之类的话，很不甘心地准备咖啡去了，对她来说，女仆的话比步闻的话还有威信，听她的准没错。
步闻时不时的脱线行为，成功拉低了百子莲对他的评价分，当然，也正是因为他的不靠谱表现，大大减轻了二人间的距离感，百子莲和他的关系才那么好。
不一会，女仆连好了数据线，把数个传感器贴在了孔岚慕喵、俞宋野瑰和杏的头皮附近。
这些传感器是她和杏特别优化过的，敏感度要比市面上能买到的强很多，勉强够到了医用的门槛。
“准备好了吗？放松身体。”女仆说道，密切注意着三人的反应，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始了针对异类联盟的首次调查。
躺在座椅上的步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比天文数字还大数个数量级的数据流，涌入女仆体内的量子计算机与唤醒模块的瞬间，她整个人在能够观察到概念和信息的步闻眼中，变成了一颗爆发中的超新星，“耀眼”的让人难以直视，仅过去数秒，女仆吐纳喷发出的概念和信息的密度，就超过了步闻这个状态下的干涉能力。
“放任神性流出，无止境地建立信息链接，我估计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吧。”
步闻想到了万法之书，若不是万法之书充当了他与全人类信息链接的“节点”，或者说中转站，为获得如今堪比半神、足以镇压一切的力量，他就不得不变成一颗时刻都在爆发的超新星——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而不影响周围的世界。
他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
“诶嘿嘿”
绯鸟拿出手机，记下当前时间，他和唐蒲锦兰负责友爱社绝大部分的文案工作，社团活动日志通常由他来写。值得一提的是，自步闻做出那件事之后，在学校的授意下，友爱社完全脱离了学生会的管辖，社团活动日志已不必交由学生会过目检查，各项事务也没了接受定期审查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