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 红毛哈士奇还是得了勉强算作可爱的名字——包菜。
起因是它非常喜欢吃包菜。
巧了, 煤球也喜欢。
煤球前些年还保留着几份警犬的矜持，现在则完全放开了, 有事没事去院子里叼东叼西。
宋阿姨刚买些了包菜，一时半会儿放走廊上, 忘记带回厨房。煤球逮到机会，全叼回窝里藏着, 还不忘分享。
它看起来非常喜欢刚来的小伙伴儿, 天天陪它玩丢球捡球的游戏, 还能一块儿在小区里遛弯儿。
这包菜理所当然有红毛二哈的份儿。
肖焕一回来见着的便是这幅场景：两大型狗子在包菜堆里像猪一样拱, 锋利的尖牙几乎要戳穿圆包菜。
笑得他乐不可支，两个家伙狰狞的表情太逗了。肖焕当即拍板定下了红毛二哈的大名, 来彰显大狗对包菜的热爱。
肖敬迟对狗名没什么意见，淡淡地瞥了一眼这小红狗：“难得见到这么大一颗红包菜。”
肖焕摸摸脚边转来转去的两狗头：“总比金莲好得多。”
“坐。”肖敬迟拍拍身侧的沙发, 手边的报纸放到一旁, “我们谈谈。”
肖焕正逗狗，忽听见这话，心头一凛, 莫名心虚起来。
包菜正美滋滋地享受小主人的抚摸, 肚皮上的手却不动了，它哼哼唧唧地叫了声。
肖焕敷衍地拍拍狗肚子, 慢吞吞地坐好：“有什么事不？”
肖敬迟意有所指：“你最近总是抱着手机聊天, 眼睛还受得了么？”
视力稳稳维持在50的肖焕忙说：“我眼睛好着呢, 班上不带眼镜就剩我和其他几个人了。”
“同学关系相处得挺好？”
“挺好啊。”肖焕点点头。
肖敬迟眉尾一挑：“在学校里天天见面, 回了家还得在网上聊得开心？”
“有时候他们约着一块儿打游戏，老是催我。”肖焕估摸着自己成绩还行，打打游戏放松放松也是无可厚非的。
“嗯，你上回那个女同学呢？”
肖焕第一时间想起的女同学就是林岚，愣怔了一瞬，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班上女生那么多，你说的哪个女同学？”
肖敬迟一眼看穿：“林同学。”
肖焕干咳一声：“哦哦，她挺好的。”
“现在你们正是关键时候，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不要为了别的小事儿耽误学习。”肖敬迟有一肚子话要说教，瞧见肖焕眼神乱瞄的样子便泄了气，顿了顿，“高二就要分科了，你打算选什么？”
肖焕早就琢磨好了，这会儿脱口说：“理科兼报艺术类。”
“学艺术？你不是说只是把美术当兴趣么？”
“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变了嘛。我英语成绩不太好，以后都不咋想学英语。”
肖敬迟默了默，小焕高中以前确实抵触美术，现在放开了很多，把绘画当做个平常的爱好，开心起来还给煤球它们画画速写。只是没想到高考想走这条路子了，要把兴趣继续发展下去。
“你确定了么？”
肖焕呼出一口气：“确定了，学点儿想学的东西。”
“自己想清楚就好。不提这事儿，我今天路过一家店，给你带了点儿东西，放你卧室里了。”肖敬迟轻描淡写道。
肖焕心头一跳。唉呀妈呀，别不又是毛绒玩具！
不知道肖敬迟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遇见那种女孩子喜欢的卡哇伊店铺，总会给他带点玩意儿回来。
刚开始他还能够坦然地接受，可是次数多了，肖焕越发不能淡定。
想他好好的一个大男孩儿！房间里为什么这么多毛绒玩具！为什么！害他被梁辰光明正大地嘲笑他好多次了！
肖焕咽了口唾沫，试图沟通：“那个啊，其实我玩具太多了，不用再给我买了，卧室都堆得没地方放了……”
“哦，卧室太小了？”肖敬迟抖了抖报纸，“下次放你画室好了。”
“不不不，画室哪能放这些？”肖焕忙拒绝。
肖敬迟凌厉的目光从黑白报纸后面透过，犹如鹰隼。
肖焕改口：“要是我画画不小心把颜料溅到海绵宝宝上就不好了，那些油画颜料可真不好洗，还是放卧室。”
肖敬迟满意了，侧头问：“卧室是不是太小了？”
“不小不小，我明天让宋阿姨把我那些没用的东西清理掉。”然后拿来放玩具，真是惨啊……
惨兮兮的肖焕回了卧室，果然见着床上摆了两只毛茸茸的小狗崽，眼珠子乌溜溜。可爱倒是可爱，可惜不是肖焕的菜。
肖焕捉住了狗耳朵，来回晃悠：“肖敬迟要是把这些送给女孩子就好喽，送给我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这些。”
嫌弃地把狗崽丢到硕大的海绵宝宝身上，肖焕倒在床上：“不对啊，肖敬迟怎么老是打听我同学呢？还老是打听同一个？”
刚软了身体，陷进床褥。还没两秒，肖焕又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坐起来：“卧槽，肖敬迟打的什么主意啊，他这都拐弯抹角地打听林岚多少次了？”
肖焕甩甩头，不至于吧，肖敬迟没那么有闲心，有事没事关注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估计也就随口问问。而且林岚这个小女生确实挺得家长的欢心，每次开家长会都有很多家长夸她。肖敬迟见过她这么多次，印象深刻也是正常的。
啧，肖焕继续瘫倒在床上，有空想这些事不如睡觉。
*
教务局领导前阵子莅临学校视察，轻飘飘地丢下句“你们学校学生身体素质有待加强啊”。校方一听，赶紧忙活起来，增加不少体育运动项目，过几天还要开个运动会。
老李站在讲台上激情鼓动学生参加运动会：“同学们，别的不说我们这些项目得报满了。我们班虽然成绩好，看起来大家都不是很爱运动嘛。学习先搁在一边，身体也很重要呐。”
底下一片沉默。
老李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哎，那个体育课代表，你说说看我们班哪些人长跑不错？”
他拿起运动会报名表格，强制性往上头塞人。
体育课代表一脸为难，大家都不爱跑步，平时跑个操都累死累活的，更别提长跑了。
老李点名了：“王俊你也多参加参加活动，4x100米我给你报了啊。还有那个李进，快190的大个头，腿那么长，来跳个高！”
被念到名字的同学苦着一张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名写入表格。
老李瞅来瞅去，还有不少项目没人填，尤其是女子类。他招呼林岚：“班长待会儿动员动员大家，把项目都弄上。”
梁辰四肢发达，自告奋勇地报了两千米，还怂恿肖焕一起报。
肖焕理智地摇头：“两千米就算了，我耐力不行，报个200米短跑还可以。”
梁辰眼睛一眯，猥琐脖伸得老长：“哟，男人可不能耐力不行啊。”那个尾声拖得老长，更显猥琐。
肖焕理都没理，握着黑笔飞快在表上写上名字。
林岚站在一侧等着，过了会儿才明白其中意思，面颊绯红。
肖焕把表格交给她，顺带不赞同地瞥梁辰一眼。
林岚接过表格，不好意思地大步走开。
肖焕拽了梁辰一把：“在女生面前开什么玩笑，我看你脸皮越来越厚。”
“嘿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两有情况。”梁辰嘻嘻笑道。
“别瞎说。”肖焕瞪他一眼，把下节课老师要讲的卷子找了出来，“你想好文理科没有？”
“看我这数学成绩就知道我要选文科，就是要背的玩意儿太多了，脑壳痛！”
“那正好，我们班在你们班旁边儿。”
“往年文科强化班旁都艺术班，理科班不都在楼下么？”
肖焕笑笑：“我就是艺术班。”
梁辰瞪大眼：“不是吧哥，你怎么突然想去读艺术了？”
肖焕把试卷翻面：“因为突然呗，没什么理由。”
“反正你画画也好，选这个也行。”梁辰转念一想，“肖叔也有钱，供得起你读书。话说最近肖叔怎么样啊，听我妈说他有女朋友了？”
肖焕一愣：“女朋友？”
“嗐，我妈那帮子姐妹淘说的，不知道真假，传来传去挺像真的。”
“我没发现肖敬迟有女朋友的迹象，他和平常差不多。”肖焕低下头，“再说他是个成年男人，有女朋友不正常么？”
梁辰忽然沉下声：“这回还真不大正常，听我妈那小姐妹说，肖叔女朋友年纪还小呢。”
肖焕错愕地抬头：“年纪小？小多少啊？”没想到肖敬迟好这口，躲不过大多数男人的通病啊。
梁辰凑近肖焕耳边，煞有介事说：“好像没成年。”
肖焕：“真假？！”妈呀，看不出来肖敬迟是这种人，居然胆敢朝未成年下手！
“还未证实，我这不是来问你了么？”梁辰朝他挤挤眼。
肖焕收拾收拾脱口而出的“卧槽”，一本正经说：“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你这个样子像菜市场门口的八婆。”
“我平时不八卦的好吧，这次因为偶然听到了关于你终身幸福的大事才分外关注的！”梁辰为自己澄清。
肖焕纠正他的口误：“肖敬迟的女朋友关我的幸福什么事？”
梁辰夺走他的试卷：“当然和你的幸福有关，这可是你后妈，懂？”
肖焕抽回来英语卷子：“后妈你个鬼，那也是肖敬迟的自由。”
“自由什么自由！”梁辰脑子灵光一现，反驳道，“你看那白雪公主她后妈，自由有什么用，命都没了！”
肖焕无语：“你这都什么破比喻，还公主，恶不恶心呐你！再说肖敬迟又不是那种人，他谈恋爱这事情都是你们捕风捉影。”
“郑重申明，这不是我捕风捉影，是我妈！”
“……”
梁辰：“这事儿你也多留意留意，别到时候吃个暗亏。”
肖焕点头：“知道了。肖敬迟不至于喜欢个未成年，他还是有道德底线的。”
梁辰想想自己肖叔的形象，勉强认同。
哪知道没过多久，两人都恨不得收回这句话。谁料到肖敬迟的道德底线可以一低再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