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早恋的机会。”
肖焕脑中雷电交加, 劈得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是愣在原地。
而且肖敬迟还在盯着他。
肖焕吞了吞口水, 急于撇清自己：“不……我没有，没有早恋的意思。”
肖敬迟忽而笑开，深邃的眼眸亮如星辰：“如果我允许有呢？”
肖焕眼神游移，突然爆发的求生欲非常强大，强烈拒绝道：“高中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读书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那早恋是第二美好的事。”肖敬迟正色道。
肖焕结结巴巴：“别、别开我玩笑了。”这让他无端感到紧张。
肖敬迟本就立着，隔着课桌探过来半个身子，高大的身躯罩着正在发育期的肖焕，低沉道：“没开玩笑。”
肖焕脸上的笑撑不住了, 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肖敬迟万年没变的大背头散开些, 刺猬般硬邦邦的发丝支棱在耳朵旁，下颌骨的肌肉线条崩得紧紧的。尽管如此, 他的气场半丝未减。
“要是想早恋，请考虑一下我。”
说完，上下磨牙磕在一起，下颌骨更突出了。肖敬迟第一次表白，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肖焕无意识地微张嘴巴, 来不及回想肖敬迟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开玩笑的吧？除了这点, 别无可能。
肖敬迟识破, 斩钉截铁道：“我不是开玩笑的。”紧张到绷紧下颌, 耳朵非自然地竖起。
肖焕更紧张, 完全无从面对。他意图从肖敬迟脸上看出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刚抬眼看了半秒，触及肖敬迟沉沉目光，便立马缩下头去了。
教室里空无一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半晌，肖焕干巴巴地蹦出几个字：“我，男人。”
肖敬迟：“我知道。”
肖焕飞快地扫了肖敬迟下肢一眼：“你，也是男的。”
肖敬迟：“我也知道……”
肖焕：“你是我爸爸。”
肖敬迟忙否认：“不是，假的。”现在的他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以父亲的名义收养肖焕。好在发现得早，户口本已经改好了。
肖焕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是在耍我？”
肖敬迟沉了半张脸：“当然不是开玩笑，我像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么？”
肖焕僵硬地移动脖子的脑袋，小幅度地摇摇头。
“我未成年！”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出个完美的理由。
肖敬迟：“没关系，我可以等。”
肖焕脑子晕乎乎的，说话也飘了：“那不就不算早恋了？”
肖敬迟心中一喜，压下诱拐小朋友的罪恶感：“不等更好。”
肖焕晕头转向：“我认为不好。”
肖敬迟默了默：“那我接着等。”
肖焕终于找回自己飘在云层中的大脑，有气无力地反驳：“我能不同意你等么？”
肖敬迟：“不能。”
肖焕：“我没答应你。我真的是未成年。”
肖敬迟看着他的发璇：“我知道。要是再不说，你就跑去和别人早恋了。”
肖焕无奈：“我没有早恋，我只是说说。”
肖敬迟艰涩道：“我忽然想要让你知道，我在等你。等我等到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明白我的心意。”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要是不说出来，也许他们两个永远就没有机会了。
肖焕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将近一米九的肖敬迟，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那种关系，我们可以是假父子、假兄弟，也可以是真朋友。”
肖敬迟轻声道：“嗯，不着急。”
到底现在的肖焕是个成年人，不轻易排斥他人的爱意，何况是和他最为亲近的肖敬迟，但也不可能轻易接受这份爱意。
肖焕以为自个儿够敏锐，能轻而易举地看出班长暗恋他，并选择悄悄疏远她。可肖敬迟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在眼前晃悠，他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肖焕：“我问你，你怎么突然……嗯……对我有那个意思？”
肖敬迟一张脸绷得死紧，手压在课桌上，掌骨凸出嶙峋的弧度。
“不是突然。”
肖焕厚着脸皮继续问：“那有多久了。”
肖敬迟说：“具体说不清，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到了要早恋的年纪。”
肖焕：“……”怎么总是提早恋。
肖敬迟似乎很受伤：“我当年都没想过早恋这回事，现在的孩子早熟。”
肖焕：“……”
肖敬迟经商看人准，虽然不知道怎么追人谈恋爱，到底了解肖焕，知道他不排斥自己，便说：“只要你不在意我是个男人，别的我都不着急。”
肖焕忍不住吐糟：“你着急也没用，你着急我也不同意，我还是小孩子。”
自重活过来一回，他从未如此感谢自己高中生的身份。
肖敬迟道：“我等你长大。”
肖焕想了想，说：“我不同意，我喜欢女孩子。”既然肖敬迟认为他不在意性别问题，他就装成在意，虽然他确实没在在意这个。
肖敬迟：“我知道你不在意。”
肖焕：“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
肖敬迟：“我看到你的桌面上放了本同性恋小说。”
肖焕错愕道：“我桌子上，哪里有？”他赶紧看了看自己干净整洁的桌子，除了课本和试卷，其他什么也没有。
修长的手滑过磊在一处的课本，抽出一本灰白色系的小说书。肖敬迟好看的手指点在书页上，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两个男人间的爱情该如何自处，他们该何去何从。
这根本不是他的书。
肖焕冥思苦想，这书到底哪里来的？
今天前面那桌的女生确实递过一本书给他，说是让他帮忙还给图书馆。他顺手应了，反正下午他也得去图书馆把手头的工具书还了。
可图书馆有这种书吗，图书馆能有这种情情爱爱的书吗？肖焕陷入怀疑。
肖焕道：“不是我的，别人放我这里的。”
肖敬迟：“哦，我就知道你不排斥我。”
肖焕看看书，又看看肖敬迟，一时头疼：“算了算了，爱等不等。”
等个一两年，估计就没有兴致等了，追求肖敬迟的美女帅哥多的是。刚这么一说，肖焕便想到，上辈子肖敬迟可是一直打着光棍，还真有可能一直等。
肖焕想得头皮发麻，实在不知道肖敬迟的心思哪里来的。他也很佩服自己的承受能力，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情，还能够泰然处之，似乎也不是特别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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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肖敬迟扬言要等肖焕过后，肖焕每日便失去了正常生活。刚开始他还不把肖敬迟的表白当回事，毕竟这或许只是肖敬迟一时意起，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上辈子想不开还打光棍来着。
哪曾料到肖敬迟当了真，他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就连关心人起来也带着刻意的别扭。
盯着面前的果盘里摆着当季的新鲜水果，肖焕一时恍然，肖敬迟这是来真的。就这水果，他已经送了一个多月了，往常都是宋阿姨端水果上来，现在则换成了肖敬迟。
宋阿姨乐见其成，私底下偷偷和肖家的老司机说道：“我看肖先生和小焕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以前我让肖先生上楼顺便送个东西去小焕房间，他都不怎么乐意。小焕也是，两人都不热乎，这关系怎么能好！”
老司机跟着点头：“是的啊，自从老爷子走了，先生就体会到了身边有个家里人陪着的好了。”
肖焕抹了抹脸，心道：压根不是这回事，哪里有什么亲情呢。或许还真是肖老爷子走了，肖敬迟迫切需要一个伴儿吧。刚巧我现在没上辈子那么嚣张跋扈，处处与他争锋作对，还生得一张好脸。
肖焕把水果吃了，牛奶喝了，打了饱嗝。啊，这迟来的父爱。希望肖敬迟能早日明白，这只是单纯的父爱，并没有任何别的杂质。肖焕把下个饱嗝硬生生憋下去，接着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