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往日》 5.第5章

    伊基克距离首都圣地亚哥约1800公里，2小时15分钟后，飞机降落在阿图罗梅里诺-贝尼特斯机场。

    刚下飞机，沈沅湘接到苏慕蕊的电话，宴会在下午三点开始。现在是上午十点多，沈沅湘打车来到la piojera酒吧，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室内装修偏古典风，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正重播着圣地亚哥漫游者队客场迎战巴拉圭自由队。足球在南美这片热情的土地，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沈沅湘点了一杯terremoto ，坐在了角落位置。terremoto是智利最经典的鸡尾酒之一，上层是冰激凌，下层是酒，度数还是很高的。入口便是一种香甜的味道，但是仔细回味却又酸又苦。这种味觉的变化，就像它的名字，在平静中突然“地震”了一样。

    她低下头，手抓着吸管转圈轻轻地搅着快要融化掉的上层的冰激凌，此时的她不禁恼怒自己对于酒的了解，正如苏幕蕊常说的，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除了口中香甜的菠萝味道，她好奇这种酒是如何调配的。她素来不爱酒，唯独刚沾上它就上了瘾。她目光灼灼，表情过于兴奋。

    沈沅湘环视酒吧一圈，并未看到能轻易辨认出的东方面孔，这使她有些沮丧。

    奈何在这里英语派不上用场，而她对西班牙语又不甚熟知，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擦拭完嘴角，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定格住了。由于光线缭绕，她眯着眼睛，待看清楚后，她的整张脸都透露着兴奋。

    她想外面一定有风，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嘴唇略薄，但却不难看出，那是一张亚洲面孔。他身材高大，即使身处在印欧混血人种中，也毫不逊色。

    不过让沈沅湘好奇的是那张面孔所表现出的疏离，淡淡的却不容忽视。他快步走到吧台旁边，却不急于点酒，他仔细地环视周围，明显是在找人。

    沈沅湘敛起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旁边。

    “excuse me”沈沅湘语气轻柔，面上一阵羞怯，试图唤起这个男人的注意。既然他是亚洲人，那英语可能行得通。

    果然，她话音刚落，他转过头看向她。他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一语不发。

    沈沅湘看向吧台调酒师，又点了一杯terremoto, 轻轻推到他的面前，“my treat。”即使被当做搭讪，沈沅湘知道这绝对是个意外的收获。

    他皱起眉头，用眼睛打量她，似乎是在揣测她的用意，仍然没有说话。

    沈沅湘却不在意，只是这次她用中文开口：“作为回报，”沈沅湘话音略顿，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出所料，他明显有些诧异，然后是不悦，沈沅湘知道自己押对了。智利的中国人不在少数，而且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强烈，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请你告诉我，‘这种酒如何调配’用西班牙语怎么说？”沈沅湘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然后用一种期盼的眼光看着他。

    他低下头，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杯口，再无其他动作。

    沈沅湘表情略显失落，“sorry。”她语气有些颤抖，然后起身离开这间酒吧。

    良久，玻璃杯中上层的白色冰激凌已经完全化掉，和下层的酒混作一团。他表情有些缓和，抽出吸管，拿起杯子。入口，是一阵香甜，但细细品味，香甜中夹杂着淡淡的酸涩。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她刚刚坐过的位子，此时已经有人，一个地地道道的智利白种美女。她注意他很长时间，此时他的目光更像是一副催化剂，她冲他妩媚一笑，然后热情地开始自我介绍，等待他的回应。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这才是真正的搭讪。他不予理会，又开始环视周围。

    等待让时间变得过于漫长，他面上无一丝不耐之色，眼睛望着手中的酒。这时，电话响起。

    “玄渊，那个中国女孩已经到了，你没有接到她，你在哪里？宴会已经开始了。”慕瑞桀洪亮的声音自手机那边的一片嘈杂声中传来。

    “知道了。”他语气低沉，然后挂断电话。

    中国女孩？一张略带羞怯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摇摇头，起身离开酒吧，开车前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