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来人,一声长笑,响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是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连那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只此便可见毕玄在中外武林中声威之盛。
那年轾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他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更等若他的独特招牌。
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这才是教人为他动容的地方。
“那小子挺狂的呀!不过他旁边的那个美人儿,跟你有些相像啊,你们俩有什么关系?”这时在人群之中的玄心突然俯首到傅君倬耳旁说道。
这不速而来的白衣女并非样貌长得似傅君倬,而是衣着和神态都非常神似,只是比傅君倬要年轻上七、八年。
“没任何关系!只是穿着有些相似而已。”傅君倬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听到傅君倬的回答,玄心捏着她的下巴说道:“是吗?本来我还以为,她是你妹妹和师妹什么的,想让你们两个团聚呢?”
就在这时,阳希夷倏地起立,登时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把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道:“小子凭什么资格连毕玄都要着紧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都不看那在人群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道:“这种事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王通凝坐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那人,淡淡道:“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给我报上名来!”
英伟青年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好整以暇道:“在下跋锋寒,今趟与这位小姐结伴而来,是…”
白衣美女冷冷道:“你还你,我还我,谁是你的伴儿。哼,是害怕了吗?”
众人大感愕然时,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在场男女都不由被他吸引,连单琬晶那么心高气傲的都怦然心动。
欧阳希夷的手缓锾落在剑把处,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似是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
众人都知这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
王通和王世充两人都神色凝重。
明眼人都知道自欧阳希夷长身而起开始,这老少两人便在气势上比拚高低。
而使人吃惊的是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便足可使本是藉藉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了。
白衣女凝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对即将而来的大战毫不关心。众人却是屏息静气,等待两人正面交锋的一刻。
这时人群中的玄心又对着傅君倬说道:“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有关系,她正在向这里看,要不我撤了幻术,让你们两个见一下面!”
傅君倬听此,心中一惊,连忙说道:“不要,求你了,放过她吧!”
正在傅君倬肯求玄心的时候,那一边经过一翻激烈的言辞交锋。欧阳希夷突地仰天长笑,登时整座巨厅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
“锵”的一声,似乎是跋锋寒把刀拔出鞘的声音,凌历无匹的刀气划过产生撕扯空间的尖锐声音。就在这一刹那,欧阳希夷亦於同一时间,掣剑出击。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拼后一下激响震呜,刀剑交织在一起。
欧阳希夷手中古剑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剑影,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跋锋寒像早预知了有这种后果,冷静得像个无风无浪的深潭,俊伟的容颜静若止水,疾退寻丈后,又抢了回来,横刀封架。刀光四射,剑气横空。
就在此时,萧音忽起。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每在刀剑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而精采处却在音节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的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徐徐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怛听音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高至无限,低转无穷,全场慢慢的安静下来,就连场中拚斗的两人也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人间天籁呀!第二个血奴,就你了!”
正在逗弄傅君倬的玄心,转头看向石青璇后心中想到,他这么多年来所听的音乐和其相比,恐怕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了。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怛却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经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箫音倏歇。
大厅内再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王通此时早忘了跋锋寒,心中杀机全消,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罢了!得闻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青出于蓝,王通拜服。”
欧阳希夷也柔声道:“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随即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此时他身价倍增,没有人敢怪他口出狂言。
箫声过后,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不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
只是佳人终究已经远去了,就好似那首诗一样,“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在满座的宾客中,已经少了二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