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洛拉充满恶意地揣测这会不会是詹姆·波特的又一个恶劣的玩笑。但当她走进办公室时,她自己都意识到黑魔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间圆形办公室装饰明快而华美,处处点缀着热烈的色调和精致的设计。洛拉感到很不自在。她的眼睛习惯的是暗淡的绿与刺眼的银,耳朵浸润的是寂静和黑暗中的低语,鼻腔充满的是冷傲的香水与香料气。此时鲜艳的金色和红色,桌上那些银器具发出的俏皮的嗡鸣和零食的甜香从她的每一处感官突袭入侵,使她有些微微失神。
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个老人正愉快地冲俩人眨着眼睛。波特上前一步,轻松地说:“教授,她来了。”
“谢谢,詹姆。而且我很高兴地发现,你在昨天的几次错误后终于念对了我的名字。”老人回以同样轻松的语调,“要我说,它真是又长又麻烦。”
出人意料的,波特居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洛拉认为这种表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我还是叫您教授吧,毕竟这太尴尬了那我走了。拜拜,教授!”说着他转身“噔噔噔”地跑走了。洛拉嫌恶地听着他的脚步声:“真失礼。”
“请别这么刻薄。”邓布利多和善地提醒道。他随手一挥,凭空变出一把椅子:“请坐,埃弗里小姐,我想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吧”
一瞬间,无数个问号争着涌上洛拉的心头,她定了定神,抓住最大的一个递了过去。
“邓布利多阁下,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过去她接收到的所有有关邓布利多的信息都在不遗余力地宣扬着他是一个如何如何失败偏颇的老师,如何如何阴险狡诈的政客,如何如何残忍可怕的叛乱者。但当她真的坐到邓布利多面前时,她发现自己对这位老者除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与信任,没有其他任何的恶意。于是她谨慎地挑了阁下这个尊称。
但邓布利多并不满意:“不必如此,你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称我为‘教授’。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先问你,这里和你来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这里居然有泥——”
“请不要用那个词,虽然在外面可能这已经成了一个常规的用法,但在这里是不允许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洛拉无奈地点了点头:“这里有麻瓜出身的巫师和亲格兰芬多的纯血!这些人都应该没有上学的权利。而且这里更明亮也更热闹。”她本来想用“吵闹”的。“这里几乎是斯莱特林的相反面!”
“你已经很接近了,那你有什么想法?”邓布利多鼓励道。
一个想法蹦了出来。洛拉吃惊地审视着它。这几乎没什么说不通的,但这不可能
“这里简直就是斯莱特林的镜像。”
“埃弗里小姐,我想你已经受够了聪明的评价,但我还是要说,你很敏锐。”邓布利多愉悦地拍了拍手,“这里也是一所学院,叫做圣拉乌格赫,可以这么说,是原来的霍格沃兹,现在的斯莱特林的镜像。”
问号又在洛拉体内盘旋起来,她没有贸然发问,但也许是她的眼睛暴露了她的疑惑,邓布利多继续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最初开始慢慢来。”
“就在几年前,当我还能在魔法界自由行走而不被通缉时,有一次我拜访现在的斯莱特林。真不巧,在我路过黑湖边时,我的一顶帽子被风吹进了湖里并且沉了下去。于是我做了一件现在看起来不仅蠢而且失态的事——我跳进了湖里试图把它捞上来。”
洛拉本来想问为什么一顶帽子轻到能被风吹走又重到会沉在水里,但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但您可以用一个咒语……”
邓布利多挥了挥手:“的确如此,但黑湖不一样,它上面有一个强大的咒语,使魔法不能从中取出任何东西。我想是为了避免调皮的学生从湖里钓鱼吧。总之我没找到帽子,却到了这里。多说一句,我至今也没找到那顶帽子,如果有谁找到请还给我,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它……我们说到哪里了?”
洛拉严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您到了这里。”
“是的,这座城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霍格沃兹建立之时,传说在霍格沃兹无法正常行使它的教学功能时它才会开启。但千年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这只是个传说,直到现在。”
“所以您将它利用起来开学院,来教那些泥——麻种和其他那些人?”
“那些在现有秩序下无法上学的学生。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想要穿过湖进入这里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因此理论上来说,伏地魔和食死徒都进不来。”
洛拉惊得站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邓布利多刚才说什么?
“您……叫了黑魔王的——”
“伏地魔,这没什么说不得的,我还知道他原来的姓名。毕竟我是他的老师和反抗者,而不是他的臣民或追随者。”
洛拉重重地跌回椅子里,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不止是波特敢乱喊黑魔王的称号还拿它开玩笑,连邓布利多都对此毫不在意。事实上邓布利多认为黑魔王甚至不能算是个善良或正常的人并在试着反抗他。而洛拉·埃弗里十一年人生中受到的所有教育都告诉她黑魔王是魔法界的救星,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她严重怀疑在这种冲突下她的理智能保持多久。
“我不想听这些,教授,我想回家。”洛拉疲惫地喃喃道,“我哥哥一定找我找疯了。”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透过那副半月型眼镜凝视着她,显得很同情:“我知道,可是抱歉,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的,孩子,有一段时间你恐怕是不能回家了。”
洛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听到了什么。
“可是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她激动地大叫起来,“你不能——”
“请听我说,孩子,是这样的,伏地魔也一直再找这个地方,如果你落入湖中的事情被他知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挖出这里的秘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动用一切酷刑,甚至株连你的亲人。”邓布利多恳切地说道,“从任何方面来讲,留下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叫黑魔王,拜托。”洛拉急切地说,“而且——”
“而且这里还有一百多个毫无抵抗力的孩子。”
洛拉想说自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但她最终恳求道:“就不能给我一个遗忘咒或……”
“没有什么咒语能真正抹去记忆,遗忘咒的结果只能会是让你受更多折磨,直到咒语失效。”
洛拉在椅子里缩成一团。就她所知黑魔王在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一点上从来都是不择手段,邓布利多所说绝非危言耸听的威胁。几分钟内她一动不动,然后她虚弱地说:“好,我留下。”
“很好。”邓布利多放心了,皱纹密布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我相信你会克服偏见喜欢上这里的。现在我们来讲讲一些与你的学习生活相关的事情。”
“好好好。”洛拉已经放弃挣扎了。
“首先,一个我们已经说过的问题,你已经见过你的同学莉莉和詹姆了。”
“莉莉伊万斯是个麻种,詹姆波特是头蠢狮子!我怎么能……”
“别这样。你会发现其他学生也都是类似情况,如果你要留下的话,你必须学会和他们和谐相处。”邓布利多和蔼地说。
”好好好,你赢了,我照办就是。”洛拉不耐烦地嘟囔着。
“第二,就像斯莱特林一样,这里没有分院制度,所以同年级的学生都混在一起上课,犯了错误会扣个人的学分或受到惩罚。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个好孩子,所以这只是个提醒。”
洛拉烦躁地点点头,她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非常好。在原来的格兰芬多塔楼上有张空床位,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人拿过来送过去了。福克斯可以带你过去。”邓布利多做了个手势,一只鸟从一旁的金色枝型栖木上笨拙地飞了下来,在洛拉身边戒备地绕着圈。
洛拉惊讶地与这只鸟四目相对。这只鸟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幼小,肥嘟嘟的一团上覆满了铁锈色的毛,又细又疏,但它翅膀上金红色的羽毛却相当成熟且漂亮,似乎发着柔和的光,“这是只凤凰?可是它怎么成了这样?”
邓布利多在白胡子后面笑了:“抱歉,出了一点小意外。走之前要不要来一块草莓硬糖?”
“……谢谢。”洛拉伸出手接过了那块红色的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抿了抿。
好甜!梅林知道她有多喜欢这种味道!她用舌头把那小小的红色硬块贴在口腔里,细细地品尝着它的味道,那种甜蜜中泛着一点酸和苦的美丽,那种从三岁之后就再也没感受到哪怕是一次的滋味……真甜啊。
“怎么了,不好吃吗?”邓布利多关心地问道。
“不……”洛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失态地泛泪了,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擦了擦眼睛,迫使自己恢复了那种冷漠高傲的神情,“抱歉我失态了,再见,谢谢你的糖……教授。”
说着,她跟在福克斯身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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