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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饭盒，易皓又丢过来一个东西。
“这什么？”
怀里躺着一颗圆圆的橘子硬糖。
凌晗笑了起来。
“随身带糖果，啧啧啧……果然还是小屁孩。”他嘴上说着，手里动作可一点都不慢，三两下剥开糖纸，把糖扔进了嘴里。
易皓叹了口气。
“哎，先别走。”凌晗用舌尖顶着糖果，一下又一下响亮地嘬着，见易皓收拾了饭盒要走，他叫住对方，“正好你来了，我上午正跟他们开会研究新版本，沙皇加强，卢锡安又被砍了一刀，中路可能又要回归刷子对刷的时代。”
易皓坐回来，拖过凌晗面前的电脑拧着眉看了会儿，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卢锡安确实上不了场，但刷子型中路英雄在当前版本里太抗压了。”
凌晗也有同感。
两人拽着召唤师峡谷的平面图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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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fas战队夏季赛能取得目前的全胜成绩，凌晗及教练团队功不可没。
电子竞技实力说话。
赢了，粉丝越来越多，赞助商也主动找上门来，老板美滋滋。
但凌晗却并不满意。
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很清楚，这支年轻的队伍优点非常明显，只是暂时通过一波连胜遮盖了缺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从队员心态，再到对版本的理解，bp的布置……
“我给你发的那些视频看得怎么样了？”晚上训练赛前，凌晗去了一队训练室，嘴里叼着烟，没骨头似的往桌边一靠，冲易皓抬抬下巴。
“怎么又问？”易皓看了他一眼，“别抽了，少抽点。”
“什么叫我又问……”凌晗摘下烟头，挥了挥手，驱散烟雾，“我也不是经常抽，提神才来一根……奇怪我干嘛跟你解释？喂，你别转移话题！视频到底看没看？”
易皓没理他，专心跟人在中路对拼压血线。
“我是教练，”凌晗一下一下戳他脑袋，戳得易皓头歪到另一侧，眼珠艰难转动盯住屏幕，“给你布置作业你不看是吧，我还非要你看不可！就这个月吧，月底给我交不少于1000字的分析、心得，交不出来，扣工资。”
在凌晗bb机的干扰下，易皓成功在中路被对面中辅击杀。
就很气。
他一脸炸毛地看着凌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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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又被人家在塔下吃了啊？”凌晗还没死到临头的觉悟，疯狂嘲笑。
易皓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记得啊，不少于1000字的小论文，交不出来你就等着被我收拾吧。”凌晗捏捏易皓的脸，心情很好地离开了训练室。
刚出门，就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走道、楼上的声控灯全亮了。
凌晗揉揉鼻子，有点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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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有比赛。
手机订的闹钟响了一百八十遍都没能把凌晗从床上叫起来。
他张着嘴趴在枕头上，梦里的他脚踢南海养老院拳打北海幼儿园，把韩国那位称霸lol数年的中路皇帝按在地上摩擦。
好爽啊！
叫你虐我们！
叫你几连冠！
遇到了晗神我还不是要跪下叫爸爸！
正美着，凌晗忽然感到身边床垫向下一沉——
衣服、裤子、袜子接二连三地扔在身上，凌晗抓狂地踹开被子弹起来：“搞什么鬼！想死啊！”
易皓单膝跪立在他身旁，冲他晃了晃手，指尖勾着的一小块白色布料轻飘飘地落下来，盖在凌晗脸上。
靠！他的内裤！
凌晗脸色青红交织，抓下内裤，咬牙切齿地瞪着易皓。
易皓勾了勾嘴角，下床从桌上捏了两页纸过来，递到他跟前。
“交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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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过来瞅了几眼，凌晗挺惊讶的：“还真写了？字数不少嘛……”
“嗯，”易皓有些疲惫地转身在床沿坐下，揉了揉眼睛，“熬夜写的。”
凌晗愣了一下，心里涌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滋味，张了张嘴，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易皓后脑一下。
“笨死了，今天下午有比赛，你给我通宵修仙，是不是不想赢？”
“我哪敢啊……”易皓咕哝，扭头偷窥他穿衣服拉伸的腰背线条，“作业我写完了，按时交了，我要奖励。”
“想得美，”凌晗换上t恤，一边整理皮带一边往浴室走，片刻后，含着满嘴的泡沫走出来，“要是比赛能赢，我才能考虑一下。”
易皓眼睛唰地亮了。
“如果我carry了呢？”
“那我一定给你‘奖、励。’”凌晗弯腰，捏捏他耳肉，顺手揩掉滴在少年淡蜜色胳膊上的牙膏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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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比赛，凌晗给易皓选出了小鱼人中单。
面对走位灵动身法诡谲的乐芙兰，fas战队这一手小鱼人拿得让人们很费解。
贴吧的置顶直播里一片唱衰声。
“晗之bp，真·鬼才，fas挖到宝了哈哈”
“教练怕是石乐志”
“放妖姬不拿硬控，怎么赢？”
“估计是连胜几波飘起来了”
诚如他们所言，fas现在积分跟a组头名种子ne战队持平，仅在净胜分上因为小场有过2:1的成绩，所以暂居第二。
很快结束了组内一波循环，就要开始跟b组进行异组对抗。
所以对fas来说，目前的积分形势确实比较乐观，玩蛇浪一下也没关系，反正再差也不会比过去糟糕。
fas的粉丝瑟瑟发抖并不敢说话。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是刚被圈的粉，对fas的忠诚度其实没那么高，说白了，电子竞技成绩说话，光环粉冠军粉那么多不是没道理的。你成绩不好比赛打得烂，粉丝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失望，还不各自爬墙找新的墙头？而如果一支队伍通过整合重组，大换血，并成功脱胎换骨获得新生，粉丝还是愿意给他们打call的。
连自家粉丝也在微博说“没关系让队员们玩吧，开心游戏”、“我们晗神很尊重队员想法的，是小中单自己要玩鱼人吧”、“萌萌哒五小只加油哦，笔芯笔芯”，让从几年前就开始追fas这支战队的老粉气不打一处来。
有没有点儿志气了？
以前fas都是要争夺冠军的！
输了一两年，输得尊严都没有了？
晗神是不错，可作为粉丝也不能无脑护，那跟脑残有什么区别？
比赛还没那么大的□□味，粉丝们先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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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版本变迁，小鱼人已经好几个版本没出现了，别说赛场，连平时打rank，路人局里也几乎见不到。
看到fas的中单选手lula祭出菲兹，对手很高兴。
是你lula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等着被乐芙兰血虐吧！
对线阶段两人打了个五五开，乐芙兰的对线并不能算很强势，她的有点还是在于诡变的快速游走支援，很难判断她会从什么地方出现，往往能打个出其不意，扰乱对手的节奏。
小鱼人对线倒是很稳，解说评价lula这名选手时，说他对线不比国内一流ap差。但这种夸赞并不能证明什么，起码易皓自己是不满足现状的。
在他看来，ldl这些队伍都是鱼腩，中路更是没几个能打的。
lpl又不一样了，真正的好手基本上都在那儿。
而且他心中有个最想超越的目标——
已经退役的前世界冠军选手，sundark（凌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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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屏幕上小鱼人跟乐芙兰之间的中路较量，凌晗有些走神。
他记得，他也玩过这个英雄，也跟诡术妖姬对过线。
那时候他遇到的对手，是韩国的中路皇帝。
彼时两人都在各自赛区称王称霸，却总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没能在世界舞台上好好切磋。
路人局里排到过。
只要看到那人的id，凌晗就主动在公屏打字换位置。
队伍里有凌晗的迷弟表示不解，说晗神你打别的能行吗？
凌晗敲敲键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
“没办法，谁让他跟我一样，都只会玩儿中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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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碰面，但他们早已知己知彼，惺惺相惜。
路人局里同样勤奋努力的两人排到一起的概率并不小，次数长了，凌晗也忘了是谁先主动的，反正好友栏里多了一个头像，没有备注，却大部分时间都亮着。
直到那次洲际赛，凌晗才第一次遭遇了这名可怕的对手。
比起打rank时的吊儿郎当，赛场上，凌晗的小鱼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果然是皇帝吗？那么可怕的压迫力，从每一个细微的走位细节、操作衔接中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凌晗掌心里全是汗，背心也湿透了。
他用力攥着鼠标，将精力集中提高到200%，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走钢丝，霎时的疏忽，就会要了自己的老命。
连带着输掉队伍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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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次最终fas还是输掉了比赛。
还好只是bo1，还好其他队伍争气拿下了胜利。
凌晗渐渐从回忆中脱离，盯着屏幕上那个已经渐渐无法追上乐芙兰步伐的小鱼人，心一点点悬了起来。
能赢吗？
会不会还是太冒险了？
用小鱼人制裁乐芙兰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可惜只限于理论，并没有任何实际案例佐证，说到底，也还是纸上谈兵。
理论并不能照进现实。
敲了敲额角，凌晗眉心深锁，却又不敢把担忧表现得太过明显。
如果主教练都唉声叹气的，那其他工作人员就更没信心了，跟着一起丧是什么鬼？
于是在fas一波小龙团战站位被拉扯分割，被一换三后撤退逃走时，凌晗果断站起来边鼓掌边大喊——
fas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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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的拉锯让局势变得焦灼，小龙团的失利使fas前期对线建立起的优势送了回去，比赛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凌晗捏了一把冷汗。
他给小孩们拿的是容错率低的前中期滚雪球阵容，眼看时间一点点往后滑了过去，他开始频繁地咬指尖，摩挲撕扯嘴唇的死皮。
ceo在训练室里来回踱步，脚步声敲打在每一个人心头。
“你别走来走去了行不行？”凌晗不耐烦道，“晃来晃去我头都疼了。”
“行行行，那我坐会儿。”ceo背着手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拉了拉裤子，又紧张地盯住了凌晗：“阿晗，下一局咱们换个思路吧，别再强调前中期了，这一崩就起不来了啊！”
“能赢。”凌晗道。
话刚说完，屏幕里对面一波野区埋伏包夹，追着野辅在塔下击杀，维鲁斯穿云一箭把小炮射死在半空，直接不等兵线扛塔强推了中路防御二塔。
ceo指着屏幕颤声问：“这能赢？”
“能赢，信我。”凌晗双手合十，抵着下颚，唇线向上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