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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我？
凌晗不甚清醒的脑子很费劲地想了会儿, 笑出了声。
“就你？”他撑起来一点儿, 扬手揽住易皓脖子，边用齿尖轻咬易皓耳肉边说：“还是放着我来吧, 咬人这种活儿, 我比你强。”
易皓呼吸一紧，要命的地方已经被凌晗攥住。
凌晗的笑让他没办法正常思考, 笑得十分好看, 有种天真的放纵, 媚意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窗外折射的灯火倾倒在凌晗眼底, 荡开无数星光。
也许他永远都不知道，只要被他眼尾狭长的眼睛注视着, 易皓就难以克制, 轻易动情。
两人都喝了酒, 呼吸错杂交缠, 滚烫的, 暗涌的, 所有在白昼下无法宣之于口的蠢蠢欲动，压抑到极致, 终于找到借口，尽数爆发出来。
易皓搂着凌晗汗津津的背, 不发一语, 只是不肯放手。
凌晗也被他伺候着出来了两次, 累得不想动, 嗓子早喊哑了，现在火烧火燎的，特想喝口水。
缓过了那股劲儿，凌晗推推还压在自己身上的易皓。
“去，给我倒杯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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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了两杯水过来，易皓坚持把他抱在怀里喂了几口，凌晗拿眼尾横他，易皓当没看见。
一杯水饮尽。
拿了另一杯水自己喝着，易皓松开手臂，凌晗迅速钻进被窝躺平。
“什么时候醒的？”
他问得没头没尾，倦意丛生的凌晗打个哈欠：“……我又不是死人，只是喝了酒而已。”
易皓笑了。
把自己的杯子搁在柜子上，跟着躺下，拉好被子，摸了摸凌晗额头。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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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小孩子，咱俩到底谁年纪大啊，能稍微尊敬下长辈吗？
凌晗想吐槽，但他没开口。
指尖轻轻顺了下刚才被易皓拂开的额发，心头微微一动，凌晗忽觉脸上温度有点儿高，忙翻了个身，背对易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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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fas战队以连胜结束了小组第一轮循环，短暂休整一周后，他们即将面对异组的强劲对手。俱乐部给队员们放了假，工作人员也有趁机回家探亲访友的，基地一下就空了大半。
凌晗叼着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电脑正在播放他们下一个对手这赛季的比赛视频。
ob给到上路对线镜头，凌晗却注意到了小地图上的变化，快速在纸上写了几笔。
门被敲了几下。
“进来！”凌晗头也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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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推门走进来，被烟熏得呛咳了半天。
“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儿起火了呢……”易皓埋怨着走过来开窗，“你怎么也不知道要透透气？”
“哎！当心，我记的东西——”
风哗地扑卷进来。
凌晗桌上的几页纸被吹得四散飞舞。
易皓啧了几声，手快脚快帮他捡回来。
看了眼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纸，易皓撇嘴：“字真难看。”
“你懂什么，”凌晗当即还嘴，“这叫艺术！我故意这么写的，全天下独一份！你知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我写出来的全是智慧结晶，高度机密，要让人一眼就看懂，那不就战术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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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基地没走的还有辅助李洛。
他年纪不大，但职业道路比起易皓可以说是很崎岖了。
十四岁就退学跑去跟人打网吧赛，后来组了个战队，报名参加城市争霸赛。
那时候还没遇上改革，想要实现职业梦想，一条路是努力打国服冲分，争取被战队看中，报名参加青训。
但是中国的职业培养体系并不健全，进入青训后，能打出来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青训生的职业热情遭遇现实的一盆冷水，不知道前路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听朋友说过某队青训的经历后，李洛小朋友蔫了好多天，最后被朋友拽去报名，朋友鼓励他说与其被埋没在青训里，还不如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从网吧赛开始打，一路打进城市争霸赛，省冠军、区域冠军、全国冠军……打进lspl，甚至还能像其他队伍那样升入lpl，跟真正的明星选手们同台竞技！
一番话说得李洛小朋友荡气回肠。
是啊，指望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于是他和朋友们开始了城市争霸赛的征途。
很快，他们就面临了一系列棘手的问题：要在一起训练，网吧太吵了不利于专心，找个地方吧，房租、买设备……哪哪儿都得用钱。
兴致勃勃开了个头，没坚持超过三个月，五人最后为了钱的事儿，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李洛在附近的公园里偷偷哭了。
他不明白，大家都有共同的梦想，可是追逐梦想怎么就那么难呢？
但那时候李洛并不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最艰难的坎儿。
朋友帮忙介绍，李洛背着简单的行李，跳上南下的火车，前往f省某城市争霸赛队伍，在那里打替补中单。
条件很苦，东西吃不惯，李洛训练得比谁都艰苦，不到俩月，人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辛辛苦苦打上了国服前十，韩服也稳定在前五十，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上场机会。
教练沉默不语。
当天夜里，李洛就被揍了。
打他的是首发中单。
李洛鼻青脸肿地被随便安了几个罪名扫地出门。
他流浪了几天，在网吧帮人上分凑了点路费，再度前往另一个城市，找到最开始打网吧赛的一位队友，请他帮自己再找个队伍。
李洛说，我想打职业，我想比赛，我想上场。
我想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来到fas战队的李洛大声告诉凌晗，少年黝黑倔强的眼里隐隐闪烁着泪花，我想证明我有能力成为一流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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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李洛特别珍惜。
其他队友都跑出去玩了，或者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还是早起到训练室里排rank打了两小时，然后去食堂吃饭，绕着小区快走两圈，回来冲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来找凌晗请教指挥该学习掌握的东西。
走到教练办公室门外，李洛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门没关严实，又被风吹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
李洛看到自家中单跟教练在屋里聊天，他有点担心，还好他们没在争吵。两人的表情都很放松，说话时双方的眼神和姿态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洛小心脏蹦了蹦，没往深处想，顺手把门给轻轻带上了。
咦，奇怪，为什么我要帮他们关门？
李洛顶着一脑袋问号，慢慢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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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门那边悄悄收回来，凌晗玩笔的手一顿，点了点桌面，坐直了身子。
“正好，有个事儿准备跟你说。”
易皓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拉了把椅子过来，跟往常一样反坐。
他偷偷试过，这个角度，光线正好打在凌晗发梢，在眼睑下斜拉出一道浅浅的影子，随着窗外的风，凌晗的呼吸，一起一伏，说不出有多好看。
“嗯，你说，我听着。”易皓小心而贪婪地注视凌晗白净的面孔，尖尖的下巴，暗道这人瞅着比前一阵好像又瘦了。
上次听说南城好像开了家很不错的滋补养生药膳，回头叫人送来，给他好好补一补。
正胡思乱想着，易皓就见凌晗唇瓣张合，说出一句话来。
“你原来宿舍那张床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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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易皓没反应过来。
凌晗垂眸，拽了张纸心烦意乱地在上面胡乱涂写。
“这几天，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帮你把东西收一收，就搬回宿舍去住吧。”
易皓不敢置信：“你赶我走？”
“……这怎么能叫赶呢？”凌晗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还是平时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笑容，“当初要不是我好心，别说暂时有地方住了，你怕是要去大街上打地铺哦兄弟。”
易皓大怒：“我不搬！”
“麻烦你搞清楚……”凌晗勾勾手指，眯起眼，“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易皓咬牙。
“教练的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凌晗靠回椅背里，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把屋里多出来的东西扔出去，你爱要不要。”
易皓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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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又遭遇了暴力对待。
凌晗盯着门板，重重叹了口气，用力摁着眉心，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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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半天，凌晗都没什么心思继续看视频做复盘和分析。
他怅然望着电脑屏幕，召唤师峡谷景色依然，熟悉的英雄角色们在那里一决高下。
再三告诉自己这个决定没做错，身为教练，他应该对所有队员一视同仁。
偏心要不得。
偏爱更不行。
双手交叠轻放在肚子上，凌晗半躺在椅子里，转椅晃过去，再慢悠悠地荡回来。他蹙眉心想，究竟是什么时候，竟然在那个臭小子身上，用上了“爱”这个字眼？
凌晗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
不，不不不。
一定是最近没休息好，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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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打精神，凌晗逼着自己继续工作。
无奈效率实在是高不起来。
看到录像里那个岩雀走位扭寒冰大招，凌晗下意识说：“好好看好好学，你那个岩雀玩得跟狗屎一样，小麻雀！”
没等来熟悉的回怼，凌晗才意识到，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就自己一个。
狠狠在脸上搓了几下，凌晗放弃挣扎了。
拿了钥匙和手机，他慢吞吞地锁上办公室门，往楼上宿舍走。
很丧。
更丧的是，推开宿舍门，凌晗喊易皓名字，把自己反复下了半天决心的话说了个开头：“……算了，你不想搬就不……”
面积不大的一室一厅里，已然没了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
易皓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