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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群访结束后, 选手、教练陆续退场, 记者们也跟着站起来活动着胳膊腿儿，收拾东西往外走。
“……还是老样子。”
“这人啊就这张嘴不饶人, 要不……”
几个在圈里老资历的媒体感慨着说说笑笑。
离他们不远是个被挤到角落的菜鸟新人, 他不忿地瞪着那几个“前辈”走远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同样都是挂牌儿来这儿工作的媒体从业人员, 凭什么他就得处处看人脸色, 卑躬屈膝？被吆三喝四赶来赶去就算了, 连个座位都没给安排！
其他人都像是没注意到他似的。
官方工作人员也顾不上搭理他, 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等到比赛打完, 这些人看见选手、教练，就跟吃素半个月的人突然见着肉味儿了似的, 两眼放光, 那殷勤兴奋的模样, 刺得这菜鸟新人眼睛一阵儿疼。
更让他难受的是, 群访阶段说好的都可以举手提问, 偏他被挤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不管怎么努力挥胳膊也没人注意到他。
好几次台上的人眼神都睃到了这边，又轻轻绕开了去。
菜鸟心提起来又落下去, 如此往复再三，心中的愤懑憋屈不平早已堆积到了顶点。
他骂骂咧咧地收了自己的家当, 把包甩到背上, 气冲冲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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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悄然出现了一篇报道。
标题就十分吸引人们眼球——fas教练暗示比赛不存在公平, 恐暗示买外围操控比赛？
本来嘛, 电子竞技没有早睡。
时值周末，凌晨正是大量学生、工作党甩开平时的压力，好好儿上网打游戏发泄的黄金时段。打打游戏，间隙刷刷贴吧，岂不是美滋滋？
当贴吧及某电竞app推送跳出这样一个标题时，那些打游戏打得有些昏沉的人们，霎时间精神一震。
我靠！
这是新的节奏？
大新闻啊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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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sundark，这个熟悉的id勾起无数人回忆。
熟悉他的人都笑笑，一准又是这人嘴上没把门，光图痛快了，说了什么又被媒体抓着把柄瞎写一通，根本没当多大回事。
可电子竞技这个圈子，更新换代速度太快。
退役两年，再回来时已成为教练，基本上就等于退居幕后。新涌入的很多玩家、观众根本不知道凌晗是何许人也，就算被路人科普，也只是一知半解，没那么真情实感。
这篇报道可谓是平地一声雷，震醒了无数熬夜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赌狗们大发雷霆：“md，我就说为什么逢赌必输！还劳资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金币！”
阴谋论者沉吟道：“难怪呢……某某队今天首发名单出来就觉得不对劲，放着那么好的中单不让上，玩蛇啊！”
也有人反驳：“那不可能，别信！某某队现在积分很严峻，丢了这一分他们就进不了季后赛。”
“太天真了，”阴谋论者冷笑，“季后赛算个屁，外围一买，赚得美滋滋，比辛辛苦苦打职业来钱快多了。”
“就是！”还有人跟着帮腔，“也不看看赛前赔率——本来一直是fas赢的几率大，突然前两天不知哪儿传出消息，说fas要临阵换将，把主教练给换下去，赔率突然就跌下来了。这不是庄家捣鬼，我直播吞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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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路人也觉得有问题。
一夜之间，网上沸沸扬扬，当事人却抱着自己专属的人形抱枕，睡一会儿醒来，睁眼盯一会儿易皓，摸摸他的脸，确认不是梦境或幻觉，满意地翘了翘唇，再接着继续睡。
早晨易皓活动了一下已经被枕得没知觉的胳膊，呲牙咧嘴，却没说什么。
凌晗伸个懒腰，拥被坐起，殷勤地给易皓捏了两下：“我最近睡眠质量好点儿了，你没发现？”
“发现了，”易皓透了口气，“嗯……再往上一点儿，给我用力捏捏……嘶！”
凌晗甩了他胳膊一巴掌，蒙头躺下：“不伺候了不伺候了，一身腱子肉，捏得我手疼。”
易皓笑笑，转身连人带被扑到，压在凌晗身上，凌晗在被子里惨叫，拳打脚踢，易皓哈哈哈哈地捏他，两人玩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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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不是说要领我出去吃饭吗？”过了中午，饿得实在是有点儿扛不住，两人决定起床，凌晗对着镜子整理衣服，顺口问。
易皓揉了点儿发蜡往头发上抹，应道：“过几天，你不是说等打完比赛？”
“行，”凌晗笑眯眯地捏捏易皓下巴，“懂事了啊，知道比赛比吃饭重要。那就等咱们常规赛最后一场打完，怎么样？”
“嗯，好。”易皓在心里琢磨着，得给二叔发个微信，把行程空出来，不然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
他的凌晗可从来都不是有耐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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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去食堂给凌晗打饭，凌晗呆在办公室里，双腿交叉叠架在桌边，椅子后仰，只用两条后腿支撑着，他枕着一条胳膊，神态懒洋洋地拨了个号码。
“喂？嗯，是我……没什么事，就通知你一下，晚上去你那儿吃饭。”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凌晗把手机拿远了点儿，掏掏耳朵：“别这么大惊小怪，咱们不是也好一阵儿没见了么？再说了，上你家吃饭是瞧得起你……”
容零出离了愤怒，涨红了脸冲电话那头骂：“滚！我可去你的吧，瞧得起我？说这种话你好不好意思？没空，拒绝，拜拜！”
“别挂别挂！”凌晗深知好友的脾性，赶忙阻止，“我话还没说完呢……”
“别说，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容零冷着声音道，“来，可以。吃饭，免谈。”
“我这不是成天吃食堂吃腻了么……”凌晗揉揉肚子，开启撒娇模式，“好容零，z神，求求你了，自打上回去你们那儿吃了一回，我这个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真的，夜里想得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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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推门进来的易皓听得后半句，脸唰地黑如锅底。
他按在门把上的手背迸起青筋。
电话那头的……到底是谁！
易皓悲愤不已，他忍不住想质问苍天，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跟他抢凌晗？
谈个恋爱他容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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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凌晗在嘴炮上终究不敌容零的一秒五喷，悻悻然败下阵来。
“怎么了？”易皓边喂凌晗吃水果，边状若不经意地问。
凌晗没觉察到易皓眼底闪烁的冰冷妒意，他拖长了声音叹道：“哎……本来想今天休息，带你出去玩会儿，结果没谈拢。”
易皓愣了一愣：“啊？”
“就是上回，”凌晗看了看他，“我带你去过的，容零和他家那位不是买了个房子一块儿住么？我寻思上次你过去似乎跟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最近训练也挺辛苦的，想带你去散散心。反正都是同类人，也不怕他们说什么。”
易皓心里顿时如有温泉淌过，暖洋洋的，说不出有多熨帖。
“哪晓得，我特意开了口，容零不仅没答应不说，还把我给撅了回来。”凌晗做了个牙痛的表情，“这见色忘义的臭小子，不就是嫌我们去打扰他们小两口二人世界么？还说什么，去他们家吃饭，饭前饭后得弄半天，还得收拾屋子，觉得我烦……易皓，你跟我说实话，我这人烦吗？啊？”
其实真有点儿烦人。当然易皓还没傻到实话实说，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不烦啊，哪里烦了？我反正是没觉出来。”
“那当然了，算你识相。”凌晗特意地冲他扬了扬眉捎，转念一想，琢磨道：“既然不能上他们家去，那……那我把他们约出来总可以了吧？”
易皓颔首：“别老给人家添麻烦，不太好，这样，我请客，地点你来挑。”
凌晗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真的？好好好，我来张罗，找几个人热闹热闹。”
苍蝇搓手手的凌晗转身翻通讯录，易皓小声的嘀咕传入耳中：
“……怕是人家z神心疼a神，才不想让人上门做客，买菜做饭收拾屋子什么的，多累啊……”
凌晗一怔，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真是他说的这样吗？
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琢磨透彻，但凌晗心里一动，又把电话给容零拨了过去，这次两人没吵吵起来，说了不大会儿，那边就答应下午出来碰面。
凌晗高兴地把手机扔回桌上，张开双臂，扑过去抱住易皓，笑得像讨要糖果的孩子：“可以，这波真被你说中了！我和容零约了傍晚碰面，现在……我看看啊，不算路上堵车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三个钟头，怎么，要不换我来奖励你一下？”舔舔唇角，凌晗若有所指，“就不知道你时间够不够了。”
易皓一听，眼底倏然亮起灼灼的烈焰，他看了看时间，果断将手机调静音，倒扣着放了。
“是不太够，不过我可以将就一下。”说完，他含住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枚圣女果，按着凌晗膝盖，俯身喂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