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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气主播这话说完, 空气不太明显地一窒。
凌晗扬起一边眉毛：“怎么, 我不能带人啊？”
“哪能呢，带带带, 可以带。”人气主播眼珠一转,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嘿。”
某解说喝得有点儿迷糊, 努力瞪大了眼睛, 撑着晕乎乎的脑袋, 左看看, 右看看。
“什么有意思呀？”凌晗虽然还是笑着, 但唇畔勾起的弧线显得比平时紧，“你这话问的……”
一向寡言少语的容零捧了手机低头玩着, 似乎完全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
某解说一脸懵逼。
凌晗笑着, 人气主播也笑着。
只是他们脸上的笑都没进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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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儿你好奇也正常, ”凌晗调整了一下坐姿, 一条胳膊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旁边空着的那张椅背上, 懒洋洋地眯缝着眼, 拖长了尾音慢悠悠地说，“我虽然当了教练, 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这小孩儿啊，虽然是个刺头儿, 但确实挺有天赋的, 而且关键是坐得住, 比其他人更能吃苦。咱们都知道, 打职业，操作好，有天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练。”
“我好歹也是打中单的，遇到个好苗子，就忍不住想多教点儿……免得晗神这一身本领将来都成绝版了，那可是中国电竞的一大损失！”
“我靠，你牛逼。”人气主播听完凌晗的解释，心头疑惑已消除了一大半。大家都多年的交情了，凌晗这人确实就是这么个狗脾气，你再怎么上赶着讨好，他瞧不上你，就压根不把你当回事，如果对了他的眼缘，那肯定把你当自己人，掏心掏肺，没话说。
某解说摸摸肚子，靠在椅子里，半是感慨半是玩笑道：“晗神这话关起门来跟咱们说没事，要说出去，估计你们队那小孩儿走在路上得挨揍。”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想当初咱们五黑，对面的人认出晗神，那简直了，疯狂求抱大腿求好友位。”想起从前，人气主播的笑就从嘴角一直淌入了眼中。
“好汉不提当年勇。”凌晗摆摆手，指了指对面，“别光说我，容零不也一样吗？”
“别扯我啊，”容零头也不抬地反驳，“我又不像你，没事尽特么乱秀，最喜欢看别人被你秀出水。”
“停停停，别污！”凌晗瞪容零，“小声点儿，注意形象好吧？万一给小孩儿听见多不好？我可是教练，那么好一个孩子，交到我手里，我总不能把人带歪了是不是？”
人气主播跟某解说起哄，嘲讽凌晗现在总算有了良心。
容零似笑非笑睇他们一眼，低不可闻地呢喃：“不是早就带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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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了会儿，不知怎么的，话题又绕回到了易皓身上。
酒意顺着凌晗的脸蔓延到了脖颈那块儿，嘴边的话也有些拦不住：“……小孩儿挺不错的，有点我当年的意思……不过以前我们那会儿没那么多顾忌，也没什么教学攻略，出装标准，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自己瞎胡闹，自己琢磨研究，出很多骚套路。现在这些年轻人，打游戏太中规中矩了，没意思。我就想把他教得更灵活一点，把他的潜力全挖掘出来……”
“……既要打游戏，也得学做人，英雄联盟是五个人的游戏，人品不好的人，也没法儿跟队友好好配合……他还不错，虽然有股狠劲儿，但他是个好孩子，大事上心里都有数，我管着也挺舒坦。不然呐，遇到那种没眼力见儿的，心眼小的，被我成天骂来骂去的，估计早把我给恨透了……”
“不是我吹！我跟你们说……”凌晗撑着下巴，豪气万千地说，“我有信心，这小孩儿，将来前途无量！绝对是……是国产中单，第一人！我话就先撂在这儿了，你们就等着看吧，看他一飞冲天，看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门外，廖逸笑吟吟地瞥了易皓一眼，意思是你看吧。
易皓俊脸微红，幸好走道上光线偏柔和，不是特别明显。
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脏，身体里不住翻涌的热血，易皓一扫之前的不爽、郁闷和懊恼，眼里神采奕奕，喝下去的啤酒也化作了琼浆，一路甜到了心底。
原来……在凌晗眼里，他是这样的……
那种盲目的信任和希冀，点燃了易皓双眼，在长夜里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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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廖逸追出去，其实易皓也没真的走远，靠着墙，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光影在他脸颊勾勒出深刻而漠然的线条。
廖逸想了想，走过去，分了他一支烟，冲易皓眨眨眼。
“抽吗？来一根？”说完，廖逸熟练地摸出个打火机，在手里抛了几下，“哎，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啊，特别是容零，他为我戒了烟，如果让他知道，我身上偷偷带着这东西，他一准儿揍我。”
看着廖逸神采飞扬的模样，易皓眼睛有点儿涩，刺疼。
他匆忙别开视线，拿着那根烟仔细看了看，突然冒出一句话。
“不是黑爵。”
“嗯？”廖逸扭头看他，视线落到烟上，“我忘了谁给我的，顺手塞兜里带出来了。要抽吗？”
摇摇头，易皓拒绝：“还是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廖逸，易皓有点别扭，又隐隐有些不服气，他倔强地调转了视线，闷着声音说：“以后也都不抽了，我不抽，也不让他抽。”
连易皓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单纯跟廖逸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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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抽烟确实不太好，”廖逸摸摸鼻子，“其实吧……我以前也挺介意的。”
“啊？”易皓不解。
朝他们过来的方向抬抬下巴，廖逸的笑里有种洞察人心的犀利：“被当做小孩儿啊，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吗？”
易皓瞳孔缩紧，抬脚就想走。
“很正常，你也别觉得有什么，我以前也这样，不会笑话你的。”廖逸平静的声音让易皓停下脚步。
“喜欢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有时候，确实会患得患失。”廖逸把玩手里的烟，拿了一根放在嘴边，眼神里有种穿越了时间空间的怅然，“因为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你的焦急，不安，烦躁……在他眼里，全都是孩子气的打打闹闹。你对他的喜欢，他没放在眼里，总觉得你还没定性，你现在说的都不算数，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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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易皓扭头，猛地冲回到廖逸身旁，想起凌晗待自己的态度，气呼呼地赞同道，“还真是你说的这样！靠，我就差拿把刀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他还是那种……那种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样子，张口闭口管我叫‘小孩儿’……小孩儿能把他干得下不了床吗？”
廖逸噗地笑了。
“……你笑什么？！”易皓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廖逸揉了揉脸，朝易皓竖了竖大拇指，“觉得你挺厉害的，我当年追容零的时候，眼馋的要命，却不太敢动他，憋得我都快炸了。”
“是吗？”易皓一听，油然而生某种优越感，他跟廖逸站一块儿，语气也放缓了些，“那你是挺惨的，看得到吃不着……哎，那你当初是怎么跟他……跟z神走到一起去的？”
“当然是我主动啊，”廖逸透了口气，“就容零那性格，要等他自己想明白了朝我这边儿迈步，我还是洗洗睡了吧，梦到下辈子都不可能。”
“真的？那他总把你当小孩儿，你怎么扭转这种印象的？”易皓求知若渴。
廖逸谆谆善诱：“就一个字，磨。我和你说，烈女怕缠郎，呸，不对，是烈男怕缠郎。要追人，你就不能要脸，就得豁出去，没皮没脸地缠着他。水滴石穿懂不懂？而且你比我那会儿强多了，你们两都睡一起了，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赶紧日久生情啊，让他对你欲罢不能，离了你就浑身不对劲，那你就算成功了。”
两人越说越投契，声音也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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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长吁一口气，精神抖擞地原地蹦了蹦。
经过这一通聊，他看廖逸是愈发顺眼了，两人加了微信，互看对方，颇有点“同道中人”的亲切感。
看看时间，出来也小半钟头了，廖逸就提醒易皓差不多该回去了。
没想到，他们到了门外，正准备敲门进去，就听到里头那几个前辈正在谈论易皓。
屏息仔细聆听了会儿，廖逸飞快朝易皓脸上瞥去一眼。
易皓面部线条硬朗深刻，平时没多少表情，此刻却已尽数柔和下来，焕发出融润的光采，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牵起。
廖逸忍不住低头无声轻笑了一下，拍拍易皓胳膊，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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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几个人边聊边喝，已经都差不多了。
尤其是凌晗，已经趴在桌上，笑得没遮没拦，眼尾上挑，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波潋滟，撩得易皓浑身燥热。
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凌晗这么勾人的模样。
凌晗摸到还没喝完的酒，嚷嚷着不能浪费，忽然椅子一晃，手也跟着一颤，酒液倾翻，洒在了他胸前。
“哎，晗神，怎么回事，手不稳啊？”
甩了甩手，凌晗一脸莫名，扭头朝地上瞅。
什么都没有。
直起身，凌晗舔舔唇，正准备怼回去，眼前倏地一黑。
易皓光着膀子，身上只剩了件背心，站在他跟前，脸上的表情很酷。
“脏了就先穿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