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的死亡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他们大概知道了,即便是强壮如菲尔人,他们的心脏也没那么坚韧,至少,他们没在动过0002的心脏。
但是,他们有着更多的实验手段,玛茜已经在这个实验室里待了两年,她从一个实习助手,晋升成了一个高级助手。
六岁的0002被人从罐舱里抱出来,冲洗干净放在实验室上,罐舱里其他的物种看到0002被抱走,舒了口气,想来自从0001的到来,他们上实验台的的机会也小了很多。
那边的神秘人有了新的需求,他不在满足于只单单强化血脉,菲尔人那强健的骨骼让他很感兴趣。
玛茜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排整齐的刀具,老导师把0002固定在实验台上,实际上,这个做法对于他来说,已经显得多余了。
起初0002还会因为疼痛而挣扎,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看到0002有表情变化了,他已经慢慢变的和0001一样,安静的躺在那,成为一个任人摆布,有血有肉的娃娃。
老导师拿了一把尖锐的小刀,轻轻划开0002最下根肋骨的皮肤组织,因为检测结果显示,他那肋骨部分的骨头活性最高,为了今天的取骨髓和骨粉更顺利,他们提前饿了0002两个星期,直到把他饿的皮包骨头。
白茬茬的肋骨露出来,老导师慢慢剃掉上面的血肉组织,0002的身子开始慢慢发抖,但很快,实验台上的禁制把他勒的更紧。
老导师换上新的手套,后面的人紧跟着递给他一把钝的锉刀,实际上,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取骨粉了。
第一次取骨粉的时候,0002是昏迷状态,可骨粉在磨下来的瞬间,就失去了活性。
在经过他们一番研讨和实验后,他们发现,骨粉只有和0002的血在一起,才不会失去活性。
所以这次是他们进行的第二次实验,为了万无一失,这才他们强制使0002保持苏醒状态,他的骨头很硬,但也硬不过老导师的信心,真正的挫骨成粉。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等到老导师给他缝合伤口时,玛茜满脸疑惑。
“导师,不是还有骨髓吗?”
“恩,这个下次再取。”老导师将手里的血瓶放在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让他很高兴。
“下次…不是还得…”玛茜话说道一半,连忙停了下来,抿抿嘴低头乖顺的站在一旁。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了,她也见过导师处置多嘴的助手,更加明白了这个地方,进来以后,你只能横着出去。
0002就这样游走在实验台,罐舱之间,重复着和他母亲的命运。
依旧没有人教他说话,他没有思想,刚开始他只是本能的害怕,那些穿白大褂的人看他的眼神,冰冷的机器□□身体的感觉,尖锐的器具划破皮肤的感觉reads;。以及方寸之地的罐舱,不过这也足够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躺在那里恢复身体,迎接下一次的实验。
日复一日,他已经习惯了,在他尚且不认识麻木这个词汇前,他已经体会到了麻木。
这一天,实验室里发生了件大事,又一个菲尔星球的人被找到,是一个刚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据说母亲是菲尔星球的遗孤,嫁给了其他血脉家庭,所以她不是纯正的菲尔星人,算是个混血。
但依然抵不住实验室里研究员的激动,小女孩懵懂的看着那些怪人,即便她不停重复自己叫西雅,可那些人还是叫她0003,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她被关进罐舱里,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感觉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她连忙捂住了眼睛。
妈妈说过不许她哭,妈妈还告诉她说,她得跟这些叔叔走,要乖乖听话。不然爸爸妈妈都得死,死掉…就是不存在了。
她被叔叔抱走后,她还听到妈妈说对叔叔说,以后会送很多弟弟妹妹来。
罐舱门突然打开,西雅赶紧抹掉眼泪,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姐姐进来,说要给她洗澡换衣服。
“姐姐,我不能穿我的小裙子了么?”小女孩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舍得的问。
“不能了,在这里只能穿这种衣服。”玛茜给她换上消毒服,咬咬牙不让自己看她的眼睛。
西雅有些失落的低着头,玛茜换好衣服后,摸摸她的脑袋:“好好休息一下吧。”随后就出去了。
西雅在罐舱里转了一会,好奇的趴在半透明的玻璃上,就看到隔壁躺着的小孩。
看起来比她瘦,比她矮,躺在那里惨兮兮的模样,好像死了一般。
她轻轻的拍拍玻璃,那边的小孩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西雅很开心,这才的玻璃拍的响了点。
那边的0001皱着眉睁开了眼睛,愣了半响才看到拍玻璃的小女孩,西雅见他看着自己,笑的眼儿弯弯,灵动可爱,能看到同龄的孩子让她很开心。
只是这孩子有点怪怪的,一双眼睛木木的感觉,彼时的西雅还不懂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因为0002号还没恢复,第二天,西雅被带上了实验台,第一天只是常规检查,可是当针扎进胳膊的时候,她却哭天抢地的,整个实验室都回荡着西雅的哭声,尖锐的连罐舱里的人都听到了。
这是0002第一次听到那么鲜活的声音,他悄悄挪过去一点,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小女孩哭的脸涨的通红,晶莹的泪珠不停的掉。
直到小女孩被禁锢在台子上,止了声音,他才慢吞吞的爬回去,重新睡觉。
西雅的整个胳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经过许多测试后,她又被放进了罐舱里。
关门的瞬间,西雅抓住玛茜的手,怯生生的问:“姐姐,我能不能见见妈妈?”
玛茜皱皱眉,冷硬的说:“你妈妈不要你了。”
西雅低头,摸摸自己青紫的胳膊,“那我能不能和隔壁小弟弟说说话?”
直接拨开她的手,玛茜走到门前关上了舱门,西雅小小的身板孤零零的蹲在地上,她想找个人说她很疼reads;。
罐舱下面突然开了一个四方的口子,连接着隔壁0002的罐舱,西雅眨眨眼睛,趴在下面,往那边瞧。
口子很小,但很显然,声音能传过去。玛茜坐在指挥室里,她觉得自己疯了,不过想想不会说话的0002,0003应该很快就会厌烦的。
西雅眼睛突然亮了,她蹲在那里,一个劲的叫着:“小弟弟…”
0002正在睡觉,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口子,瞅着蹲在玻璃后面的小女孩,这声音比她刚才哭的好听多了。
西雅见他看自己,笑吟吟的问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也在这,是不是每天都会那么疼…
0002就这么看着他,西雅干脆坐在地上,小话唠似得讲了起来,也不管他理不理她。
最后,0002蹲在那里一直听西雅讲话,最后看着她把自己讲睡着了。
西雅睡着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小弟弟是不是不会说话啊?那自己教他说话好了。
只是想法很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西雅来到这里第二天,就被带上的实验台,因为不是她不是纯血的关系,老导师对待她,比对待0002相对温柔一点,当然也只是相对。
当手腕,脚腕,均被划出一条口子时,西雅又哭了,可这次,台子上的禁锢把她紧紧锁在台子上,任凭她哭哑了嗓子,也半点动弹不得。
当冰凉的微型探测虫顺着伤口爬进她体内时,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就只剩下在台子上抽搐的份。
西雅终于迟迟的意识到,这群人是坏人,妈妈把她送到了一群坏人手里。
西雅是抖着身子被送进罐舱的,四肢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而微型探测虫却还在她内体,十天后才能取出。
她在罐舱里躺了两天,也哭了两天,这一天,她突然发现和隔壁舱的那个小口子,又打开了。
她趴在玻璃上,突然想起来有两天没见到隔壁的小弟弟了,而这次他看起来更瘦了,胸口还有血迹。
他受伤了,一定是那个坏人干的,西雅的小脑袋想着。
0002蹲在那里,看着还在哭的西雅,很疑惑她为什么不发出好听的声音了,把手中的东西顺着通道,推到了西雅那边。
那是一小瓶粉红色的支剂,西雅疑惑的看看他,打开塞子闻了闻,甜的。
“给我吗?”西雅小声的问着。0002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
到底是耐不住甜的吸引力,西雅瞟了一眼0002,小小的吸了一口,省下大半瓶给他推了回去,0002倒没客气,把省下的喝完了,蹲在那里等着她说话。
西雅心情勉强好了一点,她趴在玻璃上问:“弟弟,我教你说话好不好?”
对于0002的没反应她已经习惯了,西雅直接当他答应了,指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念着:“西~雅~”
对于0002的沉默,西雅出奇有耐心,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直到0002嘴唇微动,语气别扭的说出:“西西…西西…”
西雅激动的小脸都红了,小手拍的啪啪响,成就感让她短暂的忘记了悲伤,她觉得西西这个名字,也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