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光正好》 13.雨过天阴

    初夏没有想到雅意之所以让她穿着高中校服出来，居然是要唱这么一出。

    话说两个间歇性神经病患者穿着高中校服扎在一群刚放学的高中生里面，初夏一脸兴奋，想着自己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没想到扮起高中生来还是毫无违和感，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另一边，丁雅意把宋初夏诓骗出来的目的可不是简单的玩cosplay，她正在用自己的火眼金睛寻找目标，等目光锁定到一个留着学生头酷似自己的女生时，她果断拉着初夏跟了过去。

    初夏亢奋不已，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把我拉出来就是来跟踪你妹啊，她怎么啦早恋啦你这样就不太好了吧，好歹要尊重心雅的隐私啊，况且人家成绩挺好的，早恋就早恋吧。”

    絮絮叨叨的功夫间雅意已经拉着初夏跟了一条街，走进一条小巷，周围的人少了很多，光线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初夏感觉气氛变了，果不其然，走在前面的心雅拐进另一条巷子，两人迅速跟过去，趴在墙上看过去却是一条死胡同了，心雅背着书包的瘦弱模样映入眼帘，四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把心雅围在墙角。

    校园暴力？

    初夏脑海里顿时闪过这四个字，再看心雅已经被推搡着站不稳了，初夏想不了许多，胸口一紧，身体一热，单肩书包已经从手里砸过去了。初夏一边庆幸书包里有自己刚从学校周边书店里收刮来的一本大块头书，一边惊讶于自己的力气准头居然发挥得如此恰到好处，领头的女生直接被砸得摔倒在地。

    事后雅意逢人说起这件事，开头便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宋初夏这个小婊砸居然会比我先动手”。初夏反驳:“我也不知道要听你指挥呀。”

    虽说这是初夏第一次打架，但终归是赢了。如果要说初夏想要感谢谁，初夏想说感谢多年的好友钟亦寒，正是因为她，初夏才知道和女生打架的两大基本动作——掐胸扯头发。

    总之……场面惨烈堪比修罗场。

    “卧槽卧槽，打架这种事怎么不叫上我，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苏谦北一听说这件事就开始哇哇大叫。

    初夏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水。雅意把心雅送回家后赶过来，初夏问她：“心雅怎么样？”

    “还好。”雅意早不在气头上，心情平复下来后忍不住感叹，“现在的高中生也太恐怖了，就今天那四个小太妹，领头的那个，据说看上了心雅的同桌，长得挺清秀的一个小男生，可人家看不上小太妹，果断拒绝了。结果这小太妹就盯上了我们家妹妹，说心雅和这个男生走得近了。”

    明月听说了两人的光辉事迹，有些后怕，担忧道：“如果她们报警怎么办？还有，如果那里有监控怎么办？”

    “呵，我还没报警呢，她们敢报警试试。”雅意气愤的拍起桌子来。

    “谁会把打架的地方选在有摄像头的地方？”初夏也分析道。

    萧琦听说了这事，和苏谦北的反应一样:“这种事让你们两个女生去做也太不合适了，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得了吧，对方也是女生，你们男生不是一向把不打女生挂在嘴边的吗？”雅意嗤笑。

    初夏回想起整件事来不由的笑出了声，明昱进来时只见初夏笑得一抽一抽的，趴在桌子上感叹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打架，很棒的体验，哈!”

    明昱苦笑，这几天自己寝食难安，她倒好，还有心思去体验新生活。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走过来询问道：“有没有受伤”

    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旁人并不知晓，都以为他俩还是正常的在谈着恋爱，初夏听到明昱的声音，想起两人之前那场算不上吵架的对话，舌尖的苦涩顿时蔓延开来。现在算什么？

    “没有。”

    明昱点了点头，坐到一旁，没有过多的言语，。初夏也继续和众人说话，分享起各自的人生体验来。苏谦北还在嚷着下次打架一定要叫上他，明月也表示如果可以的话也愿意助阵，雅意翻着白眼说哪里有这么多架要打。

    而他们，就这样。

    十点将至，咖啡馆的员工早在九点就下班了，但初夏和雅意两人都饿着肚子，雅意兴致大好，说要亲自下厨。

    雅意边穿围裙边问初夏：“今天我掌勺，你想吃什么？”

    初夏正翻着店里的杂志，看了一眼雅意，两人闹了这么一出，晚饭没吃，现在还真是饿得厉害，张口报起菜名来：“我要吃水煮牛肉、可乐鸡翅、酱板鸭、油焖笋尖……”

    一长串菜名报出来的结果就是遭到丁雅意的无数白眼，初夏只好折中；“好吧，我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就做两样吧，做你会做的。”

    关于女朋友的厨艺，萧琦有话要说。当年他从蛋炒饭里吃出蛋壳，女友不甚在意地说：“想当初，有人吃烧饼也吃出了东西来，结果一看，玄铁令一枚！由此可见，吃蛋炒饭吃出蛋壳来也未必是一桩坏事。”

    萧琦无话可说。雅意自知理由牵强，自此苦练厨艺，总算能做出一盘像模像样的蛋炒饭来。

    此时此刻，了解女朋友的萧琦体贴地说；“初夏啊，你要知道，雅意问你想吃什么也就是客套一下，她其实只会做个蛋炒饭。”

    “我不要吃蛋炒饭！”

    看不下去的傅明昱只好无奈起身，走进厨房，接手了丁雅意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初夏如愿吃到了可乐鸡翅和水煮牛肉。

    一起大快朵颐的雅意感叹道：“我怎么就没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呢，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宋初夏你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全宇宙。”

    *******

    心雅比雅意小四岁，还在念高二，小姑娘平时说话柔声柔气的，看着十分讨喜。

    初夏周末回了一趟家里，顺便帮心雅拿了几本高中时的教材，两人在咖啡馆交接。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心雅翻着初夏的高中课本，看着上面详细的笔记啧啧出声。

    “初夏姐，你的笔记也太详细了吧！”

    初夏瞪着双眼，没好气地回道：“得了吧，就别埋汰我了，你不就是因为你姐从不做笔记才找我借的书吗？”

    心雅吐了吐舌头，继续翻着书。文科生的课本上总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书页微微鼓起，看着就很有历史感。心雅翻着语文课本，见初夏课本上详细的生字注音、诗词赏析以及现代文批注，加上娟秀的字体，顿时赏心悦目起来。跳着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了蹊跷。

    “姐啊，这最后一页被你撕掉了吧。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心雅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初夏正喝着咖啡，听到小姑娘的质疑，才想起这其中的确有段故事。

    “会不会是画了当时喜欢的男生的画像，就像《情书》里那样。哈哈，我就知道，学文科的女孩子嘛，总是喜欢做些文艺又浪漫的事情。被你喜欢的男生肯定很幸福啦。不过，傅明昱知道这件事吗……”

    心雅开始脑洞大开，不过，初夏得承认，女生的思维总是存在共性的。

    在那段不清不明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还真做过这样的事。

    那是高三的最后几个月了吧，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模拟考试了，她耷拉着脑袋从数学办公室出来，他的教室就在办公室对面，他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正在和同桌讲题。初夏瞥见他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想，他数学成绩很好啊，他讲题时，他穿白色校服的时候很好看啊。

    哎，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穿着白色校服坐在窗边的形象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然后，就有了那幅随便画下来的画像。的确是很随便，随便到画在语文课本的最后一页。

    初夏努力回想了一下，唔，应该是放在了哪本漫画书里。双星记？天是红河岸？还是十二国物语？

    “没有，你想太多了。小姑娘还是好好读书吧，脑洞不要太大。”

    管它呢，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当然是矢口否认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傅明月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进了咖啡馆，与手上那片嫣红对应的，是姑娘脸上积压的怨气。

    “傅姐姐，你这是被强势告白啦？”心雅的少女心开始犯了。

    “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明月把手上的花塞给心雅，不客气地赶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心雅腾出来的座位上，对着初夏开始吐槽：“初夏啊，你知道现在的男生跟人告白的方式有多么奇葩吗？你说你他妈的连跟人家当面告白的勇气都没有，还好意思要求人家当你女朋友！还有，他妈的发条短信说什么我好像被你吸引了是什么鬼，搁我一个女孩子身上也不会这么没胆！再有，他妈的上一秒还说喜欢我，等我拒绝后，他下一秒就能说出那就算了，这种喜欢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明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妹妹破口大骂的样子，再看见坐在对面的初夏，眉一扬，下一秒就提着电脑走了过来。

    “吃饭了没有？今天再给你做鱼香肉丝怎么样？”

    眼前的人自从上次在咖啡馆里的厨房展露了一次厨艺并得到了不少夸赞后，似乎变得很享用这件事情。雅意的妈妈也是大方得很，总是笑眯眯地把厨房借给他用，对他的厨艺亦是赞不绝口。

    傅明月显然被刺激到了，想她被压榨了这么多年，做的饭菜被挑剔了千百遍，最后，兜兜转转，换来了哥哥为他人洗手作羹汤的结局。

    “我很好奇，当初我哥是怎么跟你表白的？你这么挑剔，恁谁的话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吧。”

    “成功的关键是你哥哥我长得帅。”傅明昱很不要脸的回答着，说着还很自恋地抓了一把头发往后梳去。

    初夏不知道两人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还在好好地谈着恋爱，可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清楚地知道两人是什么情况，他怨她的不坦诚，她坚持着自己的骄傲，当真是互相折磨起来了。思及此，初夏顿时有了挫败感。

    雅意踏着高跟鞋“哒哒”地走进自家的咖啡馆，手里提着一个颇有质感的袋子，袋子里装着最新款的香水。

    明月见到袋子上的log，摇着头数落起雅意来，真是个败家娘们。

    “男朋友送的。”雅意毫不客气地道明香水的由来。

    明月不想说话了，当自己是透明人打量起窗外的景色来。

    苏谦北走进店里，抓住雅意就问女朋友生日了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香水。”

    “我们家潇潇才读大一呢，送香水合适吗？”

    “相信你姐姐我，无论什么时候送女孩子香水都是合适的。”

    初夏不合时宜得笑出了声，遭来了雅意的一记白眼，赶紧闭声。

    “你笑什么？”

    “没。”

    “说！”

    “想起了一首诗。”

    “什么诗？”

    初夏捂着嘴咳了咳，低声念了起来——

    香料用于盥洗是在十字军时代

    远征到香料之邦□□故国度

    带回爱物献给朝思暮想的情妇

    玫瑰香水洗手后用餐便是玫瑰人生

    第一瓶酒精香水属匈牙利女王

    西班牙终于赶走摩尔人扣留了香精

    意大利从威尼斯引进东方的异馨

    不久修道院都装上蒸馏器提取花芬

    佛罗伦萨的林芮大师移民法国

    兑换桥上卖香水盛况延至一七五六年

    庞帕度夫人是香水业的金银靠山

    拿破仑在埃及入浴要加古龙水

    唯有我只喜欢飘忽不定的幽芳

    瓶装的，人身上的香味伧俗可耻。

    话音刚落，一直绷着脸的傅明月笑出了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

    雅意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不过瞬间又变得得意洋洋，高傲地抬起下巴，客气道：“谢谢夸奖。”

    也是，这年头不是谁都能被冠以“情妇”二字，能被冠以这个名头的女人同时被人们尊称为狐狸精，老实说，丁雅意觉得这是夸赞，并非贬低。

    明月还未反应过来，初夏已经盯着雅意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胸前，微微一笑。

    初夏趁着雅意还未掀桌子前拿着包跑了，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初夏一路跑回了宿舍，下午没课，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期间似睡似醒，眼睛睁了又合，说不出的难受，却又弄不清楚到底哪里疼。如此反反复复，最后还是被手机的来电铃声给弄醒了。

    明昱问她怎么突然走了，饭还没吃呢。

    初夏喉咙干干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乱乱的，胡乱地应付着电话里的人。

    来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明昱手里提着饭盒，笑意盎然地把饭盒递过来。

    初夏默不作声，手里拿着饭盒，呆呆地看着他。

    “对了，我前几天回了趟高中学校，拿了件东西。”明昱好像没有注意到初夏的不自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折成两半的信纸。“你的字一直这么好看？”

    初夏暗叫果真是报应不爽，明昱手中拿的正是自己替他写过的保证书。

    “这么久了，难为你还找得出来。”

    明昱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之前只是听别人说，我还有所怀疑，现在看来，你真的早就知道我，为什么刚开始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初夏撇撇嘴，无所谓似的，打趣道：“也许我想重新郑重地认识你。”

    男生显然被激怒了，攥指成拳，冷冷道：“那一再拒绝我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

    初夏依旧玩世不恭，“也许是我不喜欢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也许是我喜欢这种自己清楚一切别人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也许是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