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秦苏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次总算是平安到家了。可是此时后脑勺还是有些胀痛,想来是醉酒的后遗症。
微微翻过身子,秦苏已记不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自己在写完那首《侠客行》之后,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耳边听到了一声闷响,就醉倒了过去。
秦苏艰难的在床上坐了起来,心里暗自腹诽:“啧啧,这葡萄酒后劲真他娘的大。”
此时狡黠的月光从秦苏头顶的上的窗户透过,平铺在窗前的石板上。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而在这狡黠的月光下,双双依靠在房间的门框旁边,就着屋内昏暗的油灯绣着女红。
“咳。”秦苏扶着床沿,只感觉喉咙有些干渴。只听他对着坐在门旁的双双说道:“双双,给我递杯水来。”
早在听到房间里秦苏醒过来的动静后,双双便停下了手上的活。可是听了秦苏的话,双双却没有立即给他拿水。而是没好气的瞪了眼秦苏,而后才极为不情愿的拿了杯水给秦苏。
见此状,秦苏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一时间嘴里干渴的紧,也顾得不许多了。将双双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嘴里直呼:“哈——,爽。”
“怎么没把你给渴死呢?”双双一脸的嫌弃。
秦苏听了双双这话,又想到刚刚双双对自己的态度,大为不解:“双双,你这是怎么了?少爷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诶呦,生您的气?我哪敢啊。”双双捏着喉咙,声音也尖锐了许多:“您可是秦大才子,出口成诗的人物啊。我哪敢生您气啊,我没惹您生气就算好的了。”
“双双,你也来取笑我?”秦苏眉头微微一皱:“你这样就没劲了啊。”
“是哟,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劲的人呢,哪比的上您呐。”说着,双双将大手一挥,学着秦苏平日里端着的腔调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些个粪土,赏给你们这些个奴才了!”
说罢,双双又没好气的瞪着秦苏,摇头晃脑的说道:“秦大才子,那可是整整八百两白银啊,就这么被你给当粪土一样的给丢门外了。啧啧啧,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哟。诶,那画面,真的是美不胜收啊。”
听了双双这话秦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双双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什么个意思?双双你这话我怎么有些没听懂呢。”
“哼,你可以再多喝点酒嘛,那样你或许你就能想起来了。”双双小嘴一撇:“钱也没有留下,人也被你得罪了,这回我看你怎么办。”
“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苏追问道。
“怎么回事?”双双一耸肩:“这就要问你了,参加个诗会居然喝得个烂醉如泥,被人抬了回来。人家太子好心让护卫送你回来,并且送来了八百两银子。可你倒好,一把就把钱丢到门外去了,直言那都是粪土。啧啧,这一巴掌,算是狠狠的甩在太子脸上咯。”
得,秦苏这下算是彻底把太子爷给得罪了。
可是秦苏现在最为关心的不是这个,只听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等会,你说我丢出去多少银子?”
“八百两。”双双像是怕秦苏还不明白,伸出右手比划了个八说道:“整整八百两。”
听了双双说出的数字,秦苏心中一阵肉痛。八百两啊,要知道秦苏以前在河西念告示一个月才挣不到五钱银子。这样换算下来,秦苏要不吃不喝念一百三十三年的告示,才有可能挣够这八百两银子。
一想到这,秦苏的小心脏又是一阵绞痛。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啊。”秦苏拍打着脑门,言语中满是悲怆。
可是事已至此,13都装出去了,自己总不可能再恬着脸皮去把钱要回来吧。
秦苏只能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钱财身外物。双双这一点,少爷我可要教教你了。钱嘛,不就是纸嘛。”
“纸?”双双眉头一挑:“人家送来的可不是银票,那可是实打实的雪花纹银嘞。再者说了,少爷,咱家的‘纸’可不多了哈。”
钱一直是归双双管的,秦苏要花时自然会找她要。平日里,双双也从未在钱的问题上卡过秦苏,所以秦苏一直都不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
在听了双双这话后,秦苏这才意识到只从自己辞了念告示的工作进京后,自己主仆就没了经济来源。
“咱”秦苏的的声音有些干哑,余留下的酒劲也全部散开了:“咱,还剩多少?”
“这几年来你一共往家拿了八两银子,刨去日常的开支还剩下二两九钱。”双双掰着手指,蹙着眉头缓缓算道:“这次来京,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没有联系好合适的买家,河西的宅子只卖了七两四钱。这加起来一共是十两三钱。进京的这一路上因为都是夜间赶路,多耽误了几天,所以住宿和伙食的开支就比较大,是六两三钱。这样我们就剩下四两。
而且京都物价都比较高,这些天我大致算了算,一钱银子我们省着点花的话也可以用两到三天。那么我们剩下的钱,可以支撑我们到、、、”
没等双双继续算完,秦苏不安的打断了她:“双双,刚刚我看你在做女红是吧?”
虽不知道秦苏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双双还是害羞的点了点头。
“拿来我看看。”秦苏说道。
双双闻言,极为不情愿的将刚刚手中的白帕子递给了秦苏。
秦苏看了看双双送来的白帕,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些图案。果然,双双的手工,论款式、论针脚、论颜色没有一个是能及格的。
“诶~!”秦苏微微摇头:“双双,女红的事,终究是爱好。咱们还是先放一放,好好想想该怎么赚钱吧。”
双双面色一红,言语中却不恼火:“我,也很用心的,可是就是不会嘛。”
“双双,春闱要在明年的三月开始。也就是说,我们最少要熬到那时候。还有四个多月,一百三十多天。”秦苏望着双双,言语中也颇为绝望。
“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秦苏的内心十分后悔:“始终绕不过个钱字啊。”
“少爷。”双双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苏:“要不你去把钱要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