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威尔看了一眼代表着地道入口的青石板,又看向了一脸无辜的高等精灵和他那把沾满了鲜血的西格妮斩龙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在低声吩咐身后的执法官们进入地下通道后,他开口询问道:
“小家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君士坦丁,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吗?当然,我非常希望你的汇报能让我感到满意,毕竟在半夜的睡梦中被人叫起,可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事。”
君士坦丁坦然迎着首席执法官的不友善眼神,克伦威尔的视线很尖锐,尖锐的似乎想把高等精灵的内心看透。在短暂的思考后,君士坦丁就明白了侯赛因没有欺骗他,他在和魔鬼信徒搏斗的时候就已经入局了,卷入了七龙城和魔鬼信徒间的暗中博弈中。
“克伦威尔阁下,事情是这样子的。今晚的月色很美丽,爱好风雅的我只是单纯的在蜂巢城区里欣赏月夜,但是一位自称为侯赛因的魔鬼信徒却一点都不优雅,他卑鄙的偷袭了我,不过很不幸的是,侯赛因不是尼德兰精英的对手,我很英勇的刺伤了魔鬼信徒,但狡猾的魔鬼趁我不注意从地下通道逃跑了。阁下,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是受害者!”君士坦丁一向很诚实,正如他一直所坚信的,最大的谎言就是七分事实,再加上三分对言辞的修饰。
“小君士坦丁,要知道,你是一位来自于乌苏安的外地人,我当然很愿意相信你,毕竟霍格尔大人虽然一直隐居不出,但他的眼光一直值得信赖。不过,为了不让那些尼德兰城区的大贵族们找你的麻烦,小君士坦丁,我想你一定会很乐意解答我心中的两个小小疑惑。”克伦威尔半眯着眼睛,高大的躯体在月光下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这是他一贯以来的思考方式,眯着眼睛,会让他看到更多想要刻意隐藏的细节。
“克伦威尔阁下,我一定知无不言。”君士坦丁不动声色的迎着首席执法官的目光,在他看来,炫耀功夫远比马上功夫厉害的七龙城贵族压根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克伦威尔的态度,首席执法官一定是知道某些内幕,才会对他的恰巧出现有所戒备。
“第一个,小君士坦丁你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暗鸦组织的侯赛因为何会对你出手?第二个,据我所知,侯赛因在档案记录里的等级是十三瓣菊的顶点,距离佩戴水晶勋章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君士坦丁你的等级记录是十瓣菊,这是一个不小的等级差距,但是最后的结果是你毫发无伤,侯赛因却负伤逃跑,我可是很好奇你是如何战胜这位名气不小的魔鬼信徒的?”克伦威尔斩钉截铁的问道,一点儿都不像是询问的语气。
君士坦丁思索了片刻,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画面,画面的中央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色堕落天使,堕落天使全身上下铭刻着无数深奥晦涩的铭文,在赤红色地狱火映衬下,高大的黑色天使后背上的六只巨大羽翼缓缓张开,仿佛要遮蔽住天空中所有的光亮。魔鬼大君路西菲尔,向来不是一个鲁莽好战的地狱统治者,相反,他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留下后手退路的阴谋策划着,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重要信息。
想到这一点,君士坦丁决定隐瞒了塞雅魔女的秘密,他摇头说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习惯,而我的习惯是寂静的晚上在街道上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只不过我今晚很不幸的恰好走在了蜂巢城区,至于那位魔鬼信徒侯赛因先生为什么袭击我,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克伦威尔大人在抓到侯赛因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询问他!”
君士坦丁注意到克伦威尔的脸色开始变得不怎么好看,他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但是继续说道:“侯赛因作为一个佩戴十三瓣菊勋章的赏金猎人,固然是在官方认定的力量等级要超过我,但想必您也清楚,在很多时候,等级和实力并不能完全挂钩,在霍格尔老师的指导下,我接受了欧尼拉意志的洗礼,领悟了龙力剑士的专属言灵月食,而众所周知的是,魔鬼信徒永远都不会得到巨龙的馈赠,魔鬼大君们也没有能力去赐予他们言灵,所以,侯赛因被我击败了!”
“上位言灵?”克伦威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正是龙誓圣殿的官方资料《爱默生言灵书》中的第十三位言灵。”
“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小家伙。”
“欧尼拉眷顾于我!”君士坦丁虔诚的向欧尼拉圣像的方向鞠了一躬。
克伦威尔眉头依然深深的皱起,他对君士坦丁看似合理的回答不满意,因为高等精灵的回答里显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但他没有理由去反驳高等精灵,能证实君士坦丁话语真假的侯赛因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而且君士坦丁只是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这并不意味着高等精灵对七龙城怀有某种企图。
老霍格尔的学生,不是他克伦威尔可以随意怀疑的对象。
“暗鸦不是一个会亲自动手袭击七龙城执法队的组织,他们最擅长的是欺骗平民们出卖灵魂,对于侯赛因为何出手袭击你,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克伦威尔的直觉告诉他,君士坦丁隐瞒了某些细节,无关大局却信息量巨大的细节。
“暗鸦组织的这个传统,一定是在欧尼拉圣骸的消息泄露之前!”
克伦威尔收回了注视着高等精灵的目光,缓缓的说道:
“晚上可不是一个享受宁静的好时候,小君士坦丁,我建议你以后选择白天作为你的幸运时刻!
“是啊,蜂巢城区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下次我一定会选择浪漫和艺术并存的梵妮城区。”君士坦丁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以后如果发现了侯赛因的行踪,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小君士坦丁你的!”
克伦威尔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隐没在严肃的脸上,他没有再做逗留,直接带着属下的执法队进入了迷宫般复杂的地下通道。
“您真是个好心人,克伦威尔殿下!”
高等精灵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老霍格尔的名号在七龙城简直是一块金字招牌,那一大船的人鱼之吻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物超所值了。望着克伦威尔的身影隐没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君士坦丁突然想到了乌苏安首席败家子尼禄-尤利乌斯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背景。
只要你有了背景,在浩瀚洋的人类世界,你可以畅通无阻。
尼禄那个家伙,想必现在还在翡翠洋的某个海域漂泊着,君士坦丁每当想起每一次都是无比落魄的回到乌苏安,但是又马上又开始一段新的航海旅程的无良挚友,嘴角都会挂起一道灿烂的笑容。
乌苏安大陆的岁月,真是让人怀念啊,如果没有十年前那件让所有人都痛苦万分的事,昆雅岛一定会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净土。只是,尼禄,你后悔吗?
君士坦丁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了卡勒多王国的湛蓝天空,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不后悔!声音不大,但坚定有力。
两日后的清晨,一辆悬挂着满天星旗帜的军用马车在莱因哈特的注视下离开了七龙城,这是莱因哈特今天送别的第一支队伍,告别的过程很官方,没有太多的话语,在简单的询问了一些北方爱丁堡小镇的人文地理后,君士坦丁便带着战斗修女登上了朴素的马车,迎着金色的朝阳,向着风景如画的红杉林地驶去。
奥法骑士莱因哈特目送着两匹兰开夏骏马拉着的马车消失在红杉林地中,回头看向了另外两位整装待发的尼德兰精英,威灵顿一脸跃跃欲试的看着他,右手紧握着奥法骑士的制式魔法剑,显然这位和他身份相差无几的华莱士弟子一直对当年比武中输给他而耿耿于怀。海伦的表现倒是很和善,没有往日的高傲和不近人情,但是让莱因哈特感到悲哀的是龙法师的注意力很明显的不在他身上,这让在七龙城被无数花季少女垂青的天才奥法骑士也不由的失望,毕竟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是每一个骑士心中的梦想。
在海伦踩着优美动人的步伐踏上马车后,莱因哈特脸上的笑意也缓缓的散去,虎视眈眈的看着一旁百无聊赖的威灵顿,而威灵顿倒是一反常态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威灵顿,你这次的任务责任重大,戴梵妮政务厅刚刚收到消息,一支由高级黑暗生物组成的大部队正潜藏在世界之脊山脉,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欧尼拉圣骸,我希望你能掌握他们的踪迹,而不是在克利夫兰镇无所事事。”
“为了不再输给你,我也会好好守护克利夫兰镇的。莱因哈特,迟早有一天,我会在欧尼拉的圣像前,堂堂正正的打败你!”
“拭目以待!”莱因哈特的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阳光的仿佛能温暖人心。
威灵顿哼了一声,没有再看莱因哈特那张令他讨厌的笑脸,头也不回的开始了他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