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连着好几天,云曦只能在餐桌上看见墨韵,其他时间要么墨韵忙着工作,要么早早的回房间了。
山庄里开始准备过年,员工要放假,墨韵也放假了,开着她的奔驰,绝尘而去。云曦站在露台上,看着车子穿过马路,消失在山的那边。眼不见为净,可是心却不静。
墨韵开着车,不知道去哪里,过春节了,他们很热闹,而她孤家寡人,不知何处是归处。她想离开这里,但是又舍不得。有一种痛苦叫撕心裂肺,那就是离云曦远远的痛苦。
她把车停在无人的地方,默默的坐在车里,一天又一天。
云曦忙活着过年,采购年货,大家一起去县里逛街买新衣,今年日子过得还可以,钱赚得不多,但也是比往年多多了。所以今年可以过个丰盛的年。
云曦这一大家子人,第一次那么齐全的在一起过年。云昕没有跟她老公回老家,云哥哥也没有带着嫂子回嫂子娘家过年。云妈妈很高兴,孩子们都在一起过年,人丁兴旺,家人团聚,所以她对准备过年特别有想法。
云妈妈很有手艺的,打年糕放米的比例,多少杂交稻米,多少糯米,多少粳米,按比例混好,泡水里。泡涨后,放机器里打粉,然后放锅里蒸多少成熟。米粉蒸好后,用机器,打压成年糕条形。云妈妈把手艺告诉媳妇和两个女儿,这是她多年打年糕的经验,希望媳妇和女儿可以继承下去。云妈妈的秘方,打出来的年糕既不会不黏,没有韧性,也不会太黏的,韧性过头不好消化。云曦往往都会想反正有云妈妈在,老妹在,她就不记了,以后就他们指挥,他们照着做就好。
麻糍的手艺,云妈妈还是从外婆那里继承来的,她出嫁之后就没再做过麻糍,还有些记不住了。在试验的过程中,云妈妈找回当年的记忆,就是比例什么的分不清了。大家也就几种比例的试验一下,然后选一种来做。至于粘的芝麻粉,多少芝麻粉多少花生粉多少白糖的比例,云妈妈记得很清楚,她小时候经常空口吃芝麻粉,很香很甜(有点像驴打滚的粉末,就是芝麻做的香得很。)。
瓜子买的生瓜子,云妈妈让大家洗洗,然后晾干,不能爆嗮,不然瓜子不好吃的,然后用大料什么的泡泡煮熟,烘干就好了。花生也差不多。
………………
这个年跟云曦小时候一样,在云妈妈的带领下,准备很多零食、吃食,过一个丰足的年。云曦他们也深深领教了云妈妈的技艺,云妈妈的技艺是外婆的外婆传给外婆,外婆又传给妈妈,一代一代传递下来的。过年的吃食,经过各代妇女的与时俱进的改进和发扬,有的抛弃了,有的更加精美可口好吃,也是勤劳的农民们智慧的结晶。每一个妈妈都很伟大,每到过年的时候,都要带着全家准备过年的吃食,越丰盛越好。农村里,哪家媳妇会做什么好吃的,做什么东西好吃,大家都门儿清,会夸这个媳妇真好。也有奶奶一起生活的,奶奶也有绝技,于是妈妈们会多一项绝技,传到女儿那里就有很多技艺了。
但是现代很多孩子都不乐意学这些了,做饭都不乐意,别说做这些了。结婚了,或兴趣来了,才会想起妈妈的手艺,就打电话给老妈,询问怎么做。往往做的不如老妈做得还吃好看。而妈妈们一般会自己做好,给儿女们送去吃。
勤劳的妈妈们都是美食大家。
过年做的活很多,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主要是准备吃食。打年糕,做麻糍,炒瓜子,煮花生,熬麦芽糖,做冻米糖、芝麻糖、花生糖,做千层糕,杀猪宰羊,捕鱼宰牛,做腊肉腊鱼腊肠,磨豆腐,炸油豆腐,做艾青馃,做豆腐圆子,包饺子,包馄饨,包包子,包响铃,包豆包,包粽子,包蛋饺,杀鸡宰鸭,做鱼冻,做卤肉,卤大肠,卤鸡爪,卤蛋。基本上农历12月20就开始准备,在这十天里做那么多事情,时间很紧张的。
山庄还要大扫除,清扫蜘蛛网,扫灰尘,擦窗抹柜,洗凳椅擦桌子,洗床单被套,拖地,晒被子,洗碗筷盆盘锅勺。连庄园的保安木屋,水泥路都清扫了一番。
大年三十之前还要送年礼,亲近的都加送上一份自己做的吃食,不亲近的意思送些,走关系的送些新鲜贵重的。县里的袁叔叔也给送去了一份,他还很不好意思的对云曦说,他退休后,暂时不到庄里去就职,他想带着老婆去周游世界。云曦想了想庄里也没什么事,就很高兴的答应了,出去走走也很好啊。
过年了,山庄的生意也好,员工们放假,只有自己人忙,主要是卖蔬菜、鱼、鸡、鸭。城市里的人,还买了些云曦他们做的过年的吃食,导致云曦光豆腐都做了好几次,每次十板。
白天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敢去露台。人都离开了,还能怎么样?想找都没地方找,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们之间谁也没说谁喜欢谁,谁也没有说分手之类的话,也没有正真意义上的在一起过。就连谈恋爱也算不上。
二十九那天,云曦带着全家人回老家,祭拜祖坟。
大年三十,一大早起来先放鞭炮,然后开始煮一日的早餐,吃了早餐就开始做年夜饭。孩子们饿了就都灶上随便弄点吃的,一直做到下午三点,差不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
于是先放鞭炮,表示我们吃年夜饭了,一直吃到五点多才歇下来,开始电话、微信、短信拜年。
云曦发了四个字,新年快乐,给墨韵。墨韵回复,同乐。再无交流。
守岁到12点,放了鞭炮,吃了饺子,睡觉。
初一,一般都不出去拜年的,这一天不能动剪刀,不能扫地,不能洗衣服。云曦一大早发出去两个大红包给外甥女和侄子。
初二开始拜年,走亲戚,串朋友,一直到初十。年轻人都在初八之前去城里上班,在老家的还要接着拜年、串亲戚。十五吃了汤圆算是过了正月。
这边村里有个“时节”要过,正月十八那天,谁都可以到家里来吃饭,从早上到晚上,从点心到饭菜,大家开始走街串巷,到各家吃饭,谁家人多,谁家来年一定旺。云曦他们不免入乡随俗,呼朋唤友,招待客人,把过年做的吃食全拿出来,吃得越光越好。
云曦每天都在外大门呆一会儿,希望可以看到墨韵的奔驰,从远方开过来。每次满怀希望的去,失望的回来。庄里其他人过了十五就回来了,有的家里没事情的初十就过来了,只有墨韵都现在还没出现。
大白猫在过了时节回来的,云曦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坐在露台上看着墨韵坐过的椅子思念。大白猫跟墨韵一样不爱说话,惜字如金,有时候云曦也会问它:“大黑,你说墨韵会回来吧?他们都问墨韵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呢。我也不知道啊,墨韵也不跟我说。”
“喵~”回答云曦的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喵声。
云曦很奇怪,大黑明明会说话,就是不说,还喵,最近都不怎么跟云曦说话。她只以为大黑这次闭关没有达到预想的成果,所以心情不好。
云曦每天带着大白猫,给庄里添加一些植物,把外围的荆棘林又丰富了一些,种了枳树和陈刺,像篱笆一样围住果林和经济林,免得荆棘无限向果林发展,那就不好玩了。
又把在古城挖的一些树木种到山庄附近,特别是一些好看的花草,种到三进院子里。
忙忙碌碌正月就要过去了,墨韵一点要回来的迹象也没有,也不给云曦回电话和短信。这天云曦抱着大黑在外大门的木屋外坐着,看着来往的车辆,她问大黑:“大黑,你说过了正月,墨墨该回来了吧?”
“喵~”大黑还是那样叫一声。云曦喝完一杯茶,就收拾东西,骑着小电动回去了。她开始习惯这样等待的生活。
马上就要二月了,樱桃树上已经有了小花苞,叶子还没抽芽,一粒粒的花苞已经在枝头。云曦开始给每一颗樱桃树滴两滴金液稀释液。
二月一日,云曦在后院滴金液稀释液,想想着过两天满树樱花开,情侣们一定会很喜欢在樱桃树下散步。李澄他们已经在准备樱花节了。
她直起腰,休息一下,看到餐厅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餐厅,打开后门,向她走来。在离她一米远的距离,站定,“我回来了。”
云曦听到墨韵风轻云淡的说她回来了,然后又听到自己略带哽咽的声音:“好。”然后她接着弯腰,给每一颗樱桃树滴两滴金液稀释液。
云曦在前面滴,墨韵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也不说话。
直到云曦干完活,才站起身,转头过来看到墨韵就在身后,闻到了那久违的清香,看着墨韵,云曦才意识到墨韵真的回来了!
她丢掉之前种种的顾虑,一言不发地拉着墨韵就回她的房间。关上门,顾不上洗手,抱着墨韵就吻了上去。吻得恨恨的,有些狼啃,霸道而生猛,急切而蛮横。吻得墨韵生疼,却又不忍挣脱,只好试着笨拙的回应。
墨韵下意识地抬起玉臂,一手轻轻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托起她的脑袋。这个举动和墨韵笨拙的回应,鼓励了云曦,令她更加肆意地向她索取着。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让云曦快要崩溃,现在得到了墨韵的回应,还有些不敢相信。唇齿间的味道又实实在在的提醒她,这是真的。
一吻毕,云曦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趴在墨韵的肩膀默默流眼泪,要把这些时间的委屈哭尽。
该委屈的应该是我吧?莫名其妙被强吻,嘴巴舌头还痛着呢!怎么你倒是哭上了。墨韵也只敢心里默默腹诽。
墨韵把趴在自己肩头发泄好一会儿、一点没有停止迹象的云曦拉出来,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越擦越汹涌。墨韵默默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算了吧,不管其他了。心痛的吻着云曦,想吻干她的眼泪。
云曦被墨韵的吻安慰到了,抚慰了她受伤的心,也慢慢的收了眼泪。她拉着墨韵坐到沙发上(主要是哭累了,之前滴稀释液就累了),整个人黏在墨韵身上,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才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从此天涯海角,千年、万里之隔,再不相见了。只能梦里回忆。”云曦抓着墨韵的手,心有余悸,仿佛真的发生过。
墨韵听着云曦的话,莫名的心纠,她不记得她有心纠过,现在体会了一把心纠的感觉。她看着云曦的发顶,轻轻吻一下,一手抚着云曦的背,“我在这里。”
“这些天,你哪里去了?怎么不回电话?”她开始算账,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去国外玩了。”墨韵随口胡诌。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来?”她还是觉得墨韵不想回来的。
“下了飞机,就直接来了。”她答非所问。
“我们在一起吧?”云曦说,“我喜欢你,从见到你那天就喜欢了。”她迫不及待的想从墨韵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只要她答应了,就可以确定下来,她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好,你是不是先去洗洗?”墨韵抓着云曦在自己身上乱动的爪子,爪子上还有泥,她衣服上也都是泥。
“噗~”云曦笑得幸灾乐祸,一点自觉也没有,变本加厉的要给墨韵脸上抹泥。
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最后还是被云妈妈敲门声给破坏了。
云妈妈上来也没什么事儿,主要是明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想明天给孙子和外孙女剃头,还有田地要耕。
云曦和墨韵就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下楼来。二月一、二月二是周末,只不过大家都刚过完年,所以周末都很少有出来玩的,这两天也就小猫三两只。
具体二月二为什么会成为节日,就不知道了,大概跟农业有关,所以云曦的庄园也要过这个节日,即使园里只有小猫三两只。
云曦也只是准备了点鞭炮,放一放,弄一头牛到地里犁地,意思一下过节了。中午吃一顿饺子就好了。
村里老人过二月二还要祭拜一番,熏熏屋子,敲敲房梁等,过得比较复杂。
云曦二月二晚上心情很好的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鱼头烧鸡爪,土豆炖牛肉,螃蟹炒年糕,油爆大虾,萝卜炖羊肉,□□,生炒鸡块,排骨山药汤,水煮鱼片,红烧肉,油豆腐烧白菜,高汤菜心等,吃得大家满嘴油汪汪。
紫貂仰躺在沙发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让龙涛给它揉揉胃,助消化。真是一只会享受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