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说:“你看到了什么?”
花姑妈说:“我竟然看到一个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穿着崭新锦衣的胡铁花。旁边还有四个小美女给他倒酒。那打扮活脱脱的一个花花公子,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
楚留香说:“要他洗澡,虽不说难于上青天,但也差不多了。他穿着锦衣的样子,我实在不敢想。”
花姑妈说:“不错,所以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楚留香问:“噢,你发现了什么?”
花姑妈不答反问:“你说,一个酒鬼在什么情况下不会喝眼前的酒?”
楚留香说:“若我是个酒鬼,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放弃眼前的酒。”
花姑妈伸手指着楚留香笑骂道:“你本就是个酒鬼。”
楚留香咳了一声,说:“也许那酒实在难以入口。”
花姑妈摇了摇头,说:“我尚闻得出,那些都是天下少有的极品佳酿。”
楚留香说:“所以说只有一个可能,他被挟持了。”
花姑妈说:“不错,所以我就顺手把他救了回来。”
“我回来了,你既请我去护送玉剑公主,为什么要叫人去杀新郎官?”人未到,声音却已传来,不是胡铁花又是谁。
花姑妈听到这句话,简直头痛得要死,恨不得打胡铁花一顿。他能不能长点心,这话也能随便说吗。
楚留香则似笑非笑。
“老臭虫,你也在啊,还有个漂亮妹子。”胡铁花笑道。
花姑妈锤了锤自己的额头,无奈说:“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们,我们这次做的可是一件大好事。你们可听说过史天王。”
胡铁花说:“不就是玉剑公主要嫁的新郎官。”
楚留香说:“东南沿海一带常有倭寇海盗侵略,史天王是如今势力最大,武功最高的流寇。传闻中他有六个替身,但除了他自己,谁也分不出哪一个是真的。”
花姑妈说:“不错,他们这些流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前段时间史天王甚至上报朝廷,只有将玉剑公主嫁给他,才会休战。”
胡铁花说:“这么混蛋的事,你为什么让我去护送。对了,你还叫人去杀新郎官。”
花姑妈说:“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史天王,其他人则不足为惧。这桩婚事自然也是不作数的。”
叶凛一直作壁上观,直到现在才开口,只听她问道:“玉剑公主可会武功?”
花姑妈不明所以,说:“这,公主从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和宫廷礼仪。”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玉剑公主并不会武功。
叶凛自然听得懂,她说:“公主成为史天王的妻子,确实可以分辨出丈夫的真假,但这并不代表她杀得了史天王。单从替身之事,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疑心非常重,再加上他的武功。这件事的把握并不大。”
花姑妈眼中闪着光芒,说:“即便只有一成机会,也要试一试 。”
叶凛说:“失败的代价,可不仅仅是玉剑公主的一条命。若刺杀失败,谁来承受史天王的怒火,就算朝廷承受的住,沿海百姓承受的住,此事过后,他也势必会加强防备。到了那时,再想做什么,只会更加艰难。”
花姑妈冷冷的说:“为了天下苍生,也不得不如此。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叶凛说:“如果我说,我愿意代替玉剑公主去和亲呢。”
胡铁花惊讶不已,似是想不到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蠢的姑娘。
楚留香眼中闪过诧异,但更多的是担心。
花姑妈也怔住了,半晌方说:“你?这”
叶凛笑了笑,这一笑,如春花灿烂,她说:“可是我长得难看?”这声音,更是比出谷黄莺还要动听。
花姑妈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说:“不,若姑娘难看,这世上哪里还有美人了。”
叶凛说:“正好我的武功也不赖,刺杀史天王,恐怕比玉剑公主更有把握。”
花姑妈感受到了叶凛的决心,但也因此更加的惊讶,她说:“你真的愿意去?”
叶凛点头说:“自然,比珍珠还真。”
叶凛难得说了一个笑话,然而并没有人笑,没有人笑得出来。
花姑妈沉默着打量了叶凛半晌,方缓缓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秋风吹打落叶,肃肃声响,已是临近黄昏。
叶凛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只有她一个人在等,因为杜先生只答应见她一个人。
长廊尽头,终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一位穿着浅蓝色曳地长裙,身披淡紫色衣衫的妇人,以一种独特的风姿走来。
时间夺去了她的青春,却夺不去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叶凛身为女子,也不禁为她眼中摄人的自信所折服。
叶凛在打量她的时候,杜先生同样在打量叶凛,只不过那眼神中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压迫。
面对杜先生的考验,叶凛只是淡淡的微笑,这张脸不笑的时候稍显孤傲清冷,笑起来,竟好似春暖花开,融化了万物。
杜先生也笑了,她的声音竟也如此的优雅:“前夕雨才停,叶姑娘今天就来了,正好赶上了花开的时候。”
叶凛说:“杜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杜先生说:“哦,你竟不觉得奇怪?”
叶凛说:“奇怪?奇怪什么?奇怪传闻中的杜先生是个女人吗。须知,女子有时候非但不比男子差,反而要厉害许多。”
杜先生并不掩饰对叶凛的欣赏,她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多。你很聪明,可惜。”
话音未落,杜先生的手忽然轻轻一弹,流连在花瓣上的雨水就散开了,花雨缤纷,散乱了叶凛的眼。
下一刻,杜先生的手上已多了一根花枝,手腕一转,直指叶凛的双眼。以花枝为剑,快,准,狠。
这一刻,叶凛想到了石观音。
那也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女人,叶凛从未见过她,却忽然很想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