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你竟然暗地里使坏,你这小蹄子,看我下来后不剥了你的皮。”嘴里说着,顾姝却牢牢地抓着绳索,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露出两段雪白的酥臂,鞋袜遗落在一边,双腿亮的晃眼。笑声一串串的,像被风吹拂的银铃……
露浓春瘦,微微绽开的黄花被晨露熏得像怯弱的没人,远处的红柱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玩得忘乎所以的顾姝,似乎极其陶醉于其中,空气清新,花香醉人,也不敢深深呼吸,唯恐唐突佳人。
“啊……啊……嚏。”猝不及防的一声,让肇事者吓了一跳,身子往柱子后挪了挪,生怕被发现。顾姝和佩玉正玩在兴头上,也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佩玉急急拉住绳索,左右环视,大声质问道:“是谁?是谁在那?还不快出来!”
顾姝也显得很急切,整理衣裙,心里嘀咕:“今日特别有贵客到访,自己托病不前去,签退小厮。莫不是那个登徒子。”想着,脸色变得刷白,大声说:“敢看不敢露面,小人也。我们何必为小人浪费口舌。走吧。”说完,就一边拉着佩玉的手,一边提着鞋袜,夺路而逃。佩玉本还想说什么,无奈自家的小姐太强悍,不容分说,也只好就此作罢。
到了屋子里,佩玉仍然愤愤不平,问:“小姐,您为什么不让我把他揪出来,看老爷不给他好看。”边说边撩起拳头。
顾姝握住佩玉的拳头说:“您老息怒,今天听说柳家来人,我猜想也许是他们那边的人。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反正也没被看去什么,我也没少块肉。要是真追究起来,可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你小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佩玉赞同地点点头,木木的样子可爱极了。顾姝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伸出指头指了指佩玉的脑门说:“你这丫头,还不给你小姐倒杯茶,你这木脑子也是没谁了。”
佩玉乖乖到了茶,仍然在回想自家小姐说的。顾姝睥睨着笑。
而红柱下的人,听了顾姝的话本是想好好组织一下言语,不至于落下个不好的登徒浪子的印象,哪知对方直接不给自己这个机会,着实也是一件懊恼之事。待家人走远,也只能望着背影长吁短叹。
“少爷,您让老奴一通好找,老爷找您呢!”那人转身,看到自己仆人,淡淡说了句:“知道了。”颇有种不甘心地离开。
到了书房,正见自己的父亲与对方聊得甚欢。那人上前抱手,身子躬了一下说:“父亲,您找我。”柳谦益看了一眼儿子,说:“是你顾伯伯想考考你。”说完,把眼光投向了顾正远。商人世家的柳谦益心里门清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顾正远无非是看着柳家蒸蒸日上,借着两家夫人自小的情分攀攀关系。这些不仅仅适用于官场,同样适用于商场。柳谦益的嘴角露出不经意的笑,顾正远也只是笑着说:“柳兄说笑了,贤侄的画作在盛安堪值千金。我这等粗笨之人也只是班门弄斧,想让贤侄帮着鉴赏鉴赏罢了,怎么,柳兄可是不肯?”
柳谦益正喝着茶,放下杯子就要接过话茬。少年说:“伯父谬赞了,宗昱只好现拙了,敢问伯父要鉴赏何画。”
“请”顾正远领着柳宗昱到书桌前,柳谦益也跟了过去,说:“顾兄,你这未免不仁道,方才咱们攀谈许久,始终未曾一观。可是嫌我商人粗鄙。”
顾正远忙说:“柳兄说得哪里话。这不一同观赏吗。”说完,余光注视着柳宗昱。
柳宗昱本来面露欣喜之色,但端详片刻,腮帮子不经意地鼓了一下,说:“伯父,此画可是吴道子的真迹。”
顾正远大笑着说:“后辈不可小觑也。贤侄所言甚是。近日刚得,费了好些功夫,却真假难辨,由此向贤侄借一双慧眼。”
“伯父过奖了。”柳宗昱笑着说,“不知父亲与伯父还有何事,我恐怕打扰,想先行告退。”
柳谦益挥了挥手说:“罢,罢,罢。现在的孩子可都是嫌弃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让孩子去玩吧。对了,令爱呢?”
顾正远叹了口气说:“那丫头皮得很,夫人也是宠得无法无天。昨日病了,在屋子里歇着呢!”
柳谦益略微可惜的说:“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柳宗昱心里嘀咕道:“病了是假,无法无天怕是真的。”忍不住想再去那个院子里逛一逛。得到允许退出之后,就急忙忙地奔向方才的院子。人去楼空,但仍然历历在目。柳宗昱坐在秋千上,仿佛想模仿方才的顾姝,记忆俨然成了脑中最美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