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很是安慰,当晚的柳家很是热闹。柳父颇有一种欲喝得酩酊大醉的感觉,一杯杯不停口,商人之家变成官仕门第。好像家里格外增光,柳夫人也是高兴,并没有多劝阻。
柳父醉意朦胧,含糊着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昱儿呀,你,你真是我的……,我的骄傲。”
柳宗昱在众人的劝说下喝了几杯,只感觉胸口发热,顺带着脸也滚烫起来。见父亲如此高兴,自己也欣慰笑笑,也算是了却父母一桩心事。生前之名,真叫人难以舍弃啊。
柳宗昱显得有些无奈,好像有一份不属于他这个淡泊。王权富贵,戒律清规。这些枷锁未免过于沉重,但是总会有牵绊住自己的东西,让自己不得不舍弃,可是既然舍弃,那必然要有所得。柳宗昱握紧了拳头。
夜色如漆,柳父不胜酒力,在柳夫人和丫鬟的搀扶下回房歇息,嘴里好像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再来一杯。
柳宗昱笑意流露一瞬,乘着月色,信步至庭院。夜色如斯,空气中的甜美比美酒更甚。
前面影影绰绰,有一人影映入眼帘。柳宗昱只当自己醉了,料想着自己过于牵挂顾姝,痴笑自己出现幻觉,及至对方走到跟前,定神细看,收敛笑意,问:“你怎么在这?”
对方怯生生地说:“二哥哥。”
柳宗昱放轻声音,说:“子音,我是你哥哥,你不必拘谨的。”
子音受宠若惊地笑笑,羞红着脸。
柳宗昱对这个妹妹并无一定的交集,也并无一定的好感,就这样一个人走开,实在是无话可说,
子音知道自己在家里并不受重视,和自己的母亲张姨娘守着后院的一亩地三分地过活。但姑娘一年年长大,出落得也愈是漂亮,但是总有一种怯生生地感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见犹怜。和大姐相比,子衿是富贵逼人,犹如牡丹,而子音则是睡莲,羞怯细腻。
今日家中人人高兴,自己也为着哥哥高兴,但也没有得到邀请。自己的母亲也是逆来顺受惯了,也不难见出女儿的软弱性子。
子音憋了一口气,朝着柳宗昱渐行渐远的背影跑上去,踉踉跄跄的,好像喝醉的才是她。
她拦在柳宗昱的面前,倒是着实把柳宗昱吓了一跳。
子音艰难地挪动双唇,说:“二哥哥,恭喜你高中。我和娘亲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只是缝制了这个荷包,想着,想着……”。子音舔了舔双唇,继而说:“想着春日里蚊虫多。二哥哥,你……”
柳宗昱看着子音一双手捧着荷包,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细细看了上面的纹路样式,说:“替我谢谢姨娘,这荷包好生精致。”说着别在腰间。
柳子音因为激动脸涨地更红了,一路小跑着走了。
柳宗昱看着妹妹的身影,一脸凝重,思忖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可惜,虽然说自己的母亲不是恶毒妇人,但是女子难免善妒……
柳宗昱重重叹了口气,依靠在栏杆上,自己定是一生只有一人,绝不会和父亲一样。
柳宗昱想着要是向顾姝提亲,她会答应吗?
那日,大红花轿,佳人如斯……。这样会情愿用一生来换取吗?
……
另一侧,在顾府。
顾老爷一家也在小聚,珍珠丸子,八宝鸭子……摆了一桌。
顾姝遣退下人,给父亲倒满酒。
顾父笑着说:“女儿如此,为父真不舍得把你嫁出去。但是,”顾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你放心,为父一定替你寻得一户好人家。”
顾姝一时伤感,也强笑着说:“父亲,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父亲在官场多年的摸爬滚打,一年年老去,而自己终究会离去吧。顾姝想到此,给自己也斟了几杯酒,咚咚咚几口下肚。
顾母在一旁拍着顾姝的背部,心疼地说:“你不曾喝酒,喝得这么急,可不是要醉了。明日要嚷着头疼了。”
顾姝咳嗽着摆摆手,说:“不碍事。今日我也为高中者高兴。”
顾父好像大病初愈,办完了科举的差事,如释重负。但仍然不敢大醉。
顾姝有些可怜父亲了,酒足饭饱后,躺在床上,她不由自主想若是自己与父母是平民,是农家,远离了繁华的京都,是不是所有都会得到答案?
她想还是会看到月光的,因为月亮告诉她:它一直都在。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女儿镜中比美,折柳挥四方,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