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这两日有些忙,少年在这边并没有亲戚,既然打算去往葛老头说的那座天武城,自然要把这边家中一切事物有个交代。
小镇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关系都很好,所以隔壁那家的妇人听见少年要去往远处,想让其帮忙照看下家中院落时。便满口答应。叫少年只管放心。
院中有个嬉闹的的小女孩,听见少年话语,跑过来问少年几时回来,回来便娶她吗。听得妇人哈哈大笑。羞的少年满脸涨红。平日里邻里之间开玩笑,便打趣小女孩说过两年便将其嫁给少年,听了几次小女孩竟当以为真,没事便找自己未来的夫君玩耍,让少年很是头疼。
隔壁妇人看着孤身离去的单薄少年,叹了口气。当年这家人搬到自家隔壁时,这孩子还小,其母亲身子薄弱。自己还曾给这孩子喂过几次奶水。未曾想没几年那女子没熬过怪病的折磨。撒手离去。那汉子也真是狠心,丢下孤苦伶仃的两个孩子和老人便离去。据闻这些年硬是了无音讯。
少年将家中收拾了一番,又将钥匙拿与隔壁妇人。便和姜姑娘往铺子走去。
葛老头也要离开,铺子自然便得转手,少年到达铺子时,葛老头已经几近收拾妥当,只是少年奇怪,离开便离开,为何要将地面上那几块红色板砖也扣了出来。问葛老头,答曰走时便知道了,少年耸肩。
又过了几日,小秀才来找李长生,告知其也要出发去往楚国,一家人和荀夫子备了两辆马车拉着家当而去。
小秀才告诉少年,他去了定然会好好读书,叫少年也好好习武。他日学成一定要来西楚看望他,可别忘了自己这个兄弟。,李长生笑着答应。称自己会去的,让少年安心读书,他日再把酒言欢。
——
在远在东方的大宋国都城燕京,一位年老儒生走出钦天监的内阁,站在观星楼天台。片刻后其脸色忧虑,走到这座楼台边缘。看着这座繁华的皇城,口中念念。
——荧惑遮星,国将不宁。
——
走的那天,李长生有些头疼,葛老头告诉少年,他们坐马车,而少年要一路走拳桩去往天武城。这倒也就罢了,谁料葛老头把那九块红色搬砖串联起来,要少年背负于身。负重而行。
李长生倒不是担心吃不了这个苦,只是这让人看见其背着几块砖行走,世间虽然也有苦行僧人,但总是感觉怪异。怕不是个傻子咧让人以为。
姜姑娘站在一旁捂嘴直笑,而后告诉少年她可以施展一门阴阳家幻术,帮少年将板砖隐去,后姑娘只是双手掐诀,遥遥一指,九快红色板砖果然消失不见于视线。少年顿时只觉神奇。
这是姑娘第一次在少年面前坦露身份,悄悄打量少年神色,发现并无异样。略作心安。
葛老头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宝真与那小道童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然而李长生走了几步,很快的垮下脸来,算起来少年在铺中也已练习走拳桩两年之久了,且每日不曾松懈,但突然这般走法,总感觉别扭。再者少年很费解,这九红砖仿佛铁制一般。分外沉重。
不过面对练拳时想来严厉的老人,少年郎只得妥协。
于是便出现这样一副怪异的场景,一青衫少年身无它物,一步一步跟在马车后面走着拳桩,却总是歪歪扭扭,步伐欠稳,仿佛身负万钧。
——
在一处不知名之地,阴暗的宫殿中。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笼罩全身的人,慢慢走下王座,右手抬起,便凭空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等人高的镰刀浮现在其手中。
他慢慢走向前,来到了宫殿中央,站在了一位少女与老人身前。
黑色斗篷之人缓缓下跪,双手举起那把镰刀。
“恭迎主人归来。”
那名少女身着富家千金的衣裳打扮。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其身后。
她凝视了那把血红色的巨大镰刀许久,伸手将其握在了手中。
血色镰刀比少女的身高还要长上几分。但少女拿着却丝毫不费力。
突然她眼神一顿,面部发出痛苦的表情,很快却又恢复平静。
自言自语。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何必执着于那一份琐事。”
说罢她侧身看了看身旁的老者。
手起刀落。
那位在小镇上为姚家看了十几年门的老人倒在了血泊中。
少女拿一块布擦掉镰刀上的血迹。
口中说着,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黑色斗篷之人跪于其跟前,纹丝不动。
——
少年跟在马车后方走着拳桩,身后的小镇逐渐变小,慢慢便要消失在视野中。
少年停下脚步。细细眺望远处的故乡,试图找出自家的院子和那条山沟。
姜明跳下马车,默默来到少年的身侧。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回头咧嘴一笑。
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车厢内的小宝真感觉闷得慌,不喜欢待在里面,拉着小道童坐在了外边车栏上戏耍,被爷爷呵斥了一顿,两个孩子都闷闷不乐的又钻回车厢。
过一阵车厢内又传出来两个孩子欢快的笑声,原来是姜明拗不过两个孩子的苦苦纠缠,在变戏法给他们看。
驾车的葛老头乐呵呵的抽着旱烟,望了望后方步伐开始逐渐稳当的少年。
两个孩子看了一阵姜姑娘的幻术,便打着哈欠睡去。
姜姑娘看两个孩子睡的安稳,便也盘腿于车间。慢慢吐纳。
一呼一吸之间,口鼻耳之间有拇指粗细金白二气纠缠缭绕。仿佛如一条小蛇一般挂于其间。
车厢外的葛老头莫名发出一声感叹。
仙人沉眠,应运而醒。
走了半日,车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车厢内的姜姑娘猛然睁开双眼,下一刻身形已出现在马车后方。
便看见少年停住了步伐,正在与一个小东西在对侍。
是那只金色小兽。
那小兽一直于少年袖中打瞌睡,突然间被一巴掌扇出去几米远。
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便又往少年袖口飞去。
少年这几日竟是未曾发觉。方才感觉有些炎热,撸起袖子,便看见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惊的少年怪叫一声便将其拍飞了出去。
谁知那小东西又慢悠悠的就那么飘了过来。
于是便产生了一人一兽相互对视,一方前进,一方抵挡的局面。
姜明翻了个白眼,告诉少年这便是桃树换取来的。
这可是天地孕育出来了灵物,因刚出生时看见的是李长生,所以对李长生天生亲近。
少年听了挠挠头,对小兽伸出右手。
果然金色小兽发出欢快的叫声,瞬间到达少年身侧,绕着少年手臂转动。
少年看着欢喜,便又开始走起拳桩,经过半日的适应,少年步伐已趋向稳妥。气息慢慢开始回拢。
当间趁着吃饭的空隙,少年向老人请教武夫的境界。
老人告知少年,武夫分九品。每升一品难度便要加两倍。
每三品便有一个瓶颈。称为三坎,世间不知多少武人被阻于三坎之间,终其一生,不得突破。
少年嘿嘿笑道,问老人自己现在算是哪般境界,老人吐了口烟雾。
勉强一品。
听得少年一乐。得咧,自己也有品了。惹得老人转身看向别处。
而后少年又问老人,那九品之上又是什么呀?
老人想了想,告诉少年。
战神之境。
战神?少年听罢直觉真是威风。
一旁的老人看着少年一脸向往的样子。
心中想道,难不成你还有这般决心。
一门两战神。可真是想多了。
不过老人终是未言语。
想起自己那个性子倔强的徒弟。眼中晦暗。
这孩子如他父亲一般的倔强性格。竟是忍到了今日,都未曾问起。
少年默默走着拳桩跟在马车后方。
战神。
只要有可能,那都值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