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
坐在旁边的姜明察觉到,转过头来,神色如常。
“感觉如何?”
李长生握了握双手。
“好极了。”
姜明笑的很是动人。
两人站起身,准备回去。
姜明告诉少年,她想步行,李长生虽不得其解,却是点头答应。没有注意到姜明颤抖着的手。
姜明告诉李长生周放带着睡去的葛宝真与吕知道先回去了。
李长生笑笑,不想让他们跟着非要来,最后在这荒郊野岭睡着了。
姜明想了想,还是向李长生问道。
“你方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灵台不稳?”
灵台便是修道者元神的寄居地。
李长生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实诉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长生发现,姜姑娘是个可信的人,而且姜明对自己,确实很好。
姜明表情诧异,心中更是翻起了惊天骇浪。
一品武夫,元神出窍?
过天门,进入空境?
姜明当时在李长生身旁,察觉到其正在攀升的气机猛然停滞,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
查看后却发现并无异样。
姜明心中一急,便使用了阴阳家一门禁术,才得知李长生竟是灵台一片寂然,元神不知所踪。
还来不及惊讶一个一品武夫为何可以元神离体,少女更是从其身体上感觉到其元神正面临着危险。
姜明甚至想都没想,嘴角遭到反噬的血迹来不及擦掉,便施展了一门整个阴阳家一手之数都没有的保全自身情况下敢去施展的回魂术。
实际上李长生听到的那声呼唤,是很多声中的一声。
绕算姜明生来灵慧,也是被李长生的话语惊的一愣。
“李长生,你知不知道,整个山上人中,从古至今,只有一人过天门而不入,安然返回人间。”
“而且从来没有听说有人以元神过天门,至于空境,在山上,一直以为是一桩趣事传闻呢。”
李先生听了挠挠头。
“是吗?那是哪位前辈?”
姜明神色露出思索模样。
“是武祖。”
李长生听了停下脚步。
自己要去的那座天武城,城内的那座战神宫的第一任主人,便是武祖。
武夫第一人。
姜明看着李长生的样子。
姑娘点点头。
“是了,就是武家师祖。千年以来,唯一一个以力证道者,一路打上天去。却不愿做神仙,返回了人间。”
“而从那之后,却再没有武夫可以证道神仙。”
李长生想了想。
“姜明你是说我本来是不可以元神出窍的?”
姜明白了李长生一眼,另类风情。
“难道葛前辈没有告诉过你?”
李长生苦笑。
葛爷爷这两年只是让自己每天不间断的练习站桩和那个名字有些俗气的拳法。
老人虽然偶尔兴起会跟少年郎讲其当年怎么怎么的厉害,却从来不讲修行上的事。
姜明却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葛前辈身为上一代战神宫宫主,老一代战神。当然会不屑修道者们的神神道道。
武家讲究一力破万法,重修己身,对元神并不会刻意去修炼,**无双,元神自然安稳。
武家在当世的另外三教一家中好像和哪一家都不是很对头。
但偏偏另外四家还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毕竟人家拿拳头跟你讲道理,你再会说有什么用?
而且这个天下,可不就是一直都是拳头大的就是道理吗?
说到后面,却是姜明停下脚步。
“你是说守天门的那位武将对你视若无睹,在空境中有人用目光打量你,你便感觉元神出现颤动?”
李长生直言不讳。
“怎么会这样,那名武将可是在武祖年少时强闯天门时,据闻一脚将当时武圣境的武祖踏回人间的存在,怎么会看不到你?而且,空境中你还见到了一位皓首老人?”
姜明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想了想,感受到双手颤抖的厉害,便放弃了刚生出的想法。
“李长生,今日之事不可随意跟人提起啊,我们先回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不远处袭黑色斗篷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背影有些落寞。
片刻后,李长生发现曾陪她走了好几里山路都大气不喘的姜明似乎走的有些缓慢。
他停下脚步。
“姜明我们歇会?”
“好啊。”
少女答应。
李长生不经想起之前自己刚回神时听到姜明异常的声音。
两人便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李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适吗?”
姜明想了想,只是告诉李长生。
这两日是有些不适。
谁知李长生听了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秀才汪远曾跟自己说过,女人,每个月总是有几天难受的。
小秀才汪远生的俊俏,镇上的年少女子总爱与其来往,但小秀才能似乎对谁都挺好,但也只是挺好。
高起那家伙就有很多次岔岔不平,发出感慨。自己这般魁梧有力的少年那些姑娘就是不喜欢,偏生是喜欢汪远这个小白脸。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呀。
听得李长生与小秀才直是懒得理他。
姜明看见李长生一副理解的表情,很是不解。
片刻后却蓦然红了脸,拍了少年的手臂一巴掌。
李长生还以为是姜明被自己知道心生羞意,只是傻傻的笑。
让姜明很是无言,但想了想,嘴角翘起,不再言语。
体内混乱不堪的真气似乎随着心情好了起来。
月光缓缓而来,如同一片长达千里的银色轻纱,弥漫在夜色中与石头上的两人身上,微风徐徐,月色宜人。
——
第二天李长生还未睁开眼睛,便察觉面前不对,一睁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离其面部一寸处瞅着自己。
少年一惊,吓的坐起身,那双眼睛的主人却追随而来,用嘴巴碰了碰李长生脸颊。
李长生定眼一看,这小兽一不注意,似乎又是长大了一圈。眼睛生的更大,显得很是灵动。
金色小兽平日很多时都是在睡觉,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睡多醒少。
甚至很多时会隐去不见踪迹,要不是姜明告诉李长生,那是小兽隐入了天地中,却依然在其身侧,少年真以为是弄丢了呢。
看着在自己面前戏耍的金色小兽,少年心生欢喜。刚欲将其抱于手中。
地上传来葛宝真调皮的声音。
“大懒虫哥哥终于醒来了,都已经过了饷午了。”
李长生抬起头,地上葛宝真和吕知道坐在凳子上,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他。
李长生刚想着回话,没想到自己一觉竟是睡到这会。
不过确实是浑身舒坦,体内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一般。
小道子却先叫嚷了。
“终于可以吃饭去了。”
葛宝真听了瞪了一眼。“就知道吃,没出息。走跟我去喊姜姐姐。”
小道子悻悻然。屁颠屁颠跟着而去。
早间葛宝真醒来时看见床尾姜明在打坐,小姑娘很小时便见了很多长辈打坐修炼的样子,也并不奇怪,没有打扰少女,偷偷地跑出来看李长生,再发现少年依然在睡觉却也没有吵闹,安安静静的拉着吕知道等少年醒来。
两个孩子刚走到门口,门便被推开,姜明身着一袭黑衣步入房间。
神色与容颜依然出众,可气息有些略微不稳。
葛宝真与吕知道都很是喜欢姜明,跑过去牵姑娘过来桌旁坐下。
金色小兽看见姜明,居然也叛变,在空中飘向姑娘。
绕着姜明转了几圈,停在了姑娘伸出的手上。
李长生下了床,要去洗漱,看着金色小兽在姜明手中玩耍,开口问道。
“这小家伙生长的倒是挺快的,看它这样子,不会是属于传闻中的妖族吧?”
姜明听了摇了摇头。
“不是的,小兽应天而生,属于先天生灵一类,不属于妖族。”
小兽似乎是听明白了少年话语,一副不满的样子,跑到少年身前撒泼打滚。
李长生看见摸了摸其头顶。
“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妖族了。”
金色小兽这才满意的起身,慢悠悠落在少年肩膀,打起了盹。
一旁的小道子吕知道听见妖族二字,怕怕的问姜明,这世上真的有妖族吗?会不会是吃人的呀。
姜明笑了笑。“不会的,一般的妖族都是有幸修炼的灵性动物,一般不会去恶意伤人,很久以前是有过很多大妖祸害人间,出现了一次人妖大战,但后来都被几家圣人镇压。”
现如今很少有妖怪会现世,大都遁入深山老林中去修炼。
人间各处都有寺院道观,天生克制妖物,避之不及。
一旁的葛宝真听了也附和道。
“吕知道看你那胆小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有老大我保护你。”
“我曾听爷爷说过,这世上还有九个头的大妖呢,那要是让你见着了,可不把你吓得尿裤子。”
吕知道苦了脸。
老大你真的给小弟一点面子都不留啊。不过想起前面一句,又开心起来。
姜明听了小宝真的话,点了点头。“是的,修行界名气极大的一位大妖——烛九。据说修为通天,一直沉眠于北冥雪山。”
正在洗脸的李长生听闻抬起头。
“啥?煮酒?难道是个爱喝酒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