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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白相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做梦都不曾想到两朝为官又曾是帝师的自己,仅仅因为在金銮殿上出声反对了圣上关于赋税改革的意见,这个没良心的他看着长大的天子,居然把自己刻意养在京城外的宝贝女儿给卖了!
“白爱卿,朕相信皇弟会好好对待来未来的云王妃的。”既然这老家伙这么固执,那自己只好用些非常手段了。我们英明的圣上唇角微勾,侧首望了眼右畔站如雕塑的皇弟云亲王,“行云,你说是不是?”
南宫行云微微额首不作他言,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陛下……”终于,被震惊在一旁的右相,缓过了神。白程姚双手紧握笏板,大步向前一迈,想继续出言阻止。
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星眸微眯:老顽固你不让我如意,我怎能让你称心?朗声道:“白相还请放心!相信行云不会亏待令千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李公公……”
待皇帝一离开,整个金銮殿便如炸开了的锅一般热闹起来。
左相看到自己多年政敌吃瘪的模样,心情格外之好,笑眯眯道,“白老弟恭喜啊!不过……同朝几十载,老夫都不曾听说相府还有个千金……老白你不厚道啊!”语毕,状似开心地拍了拍白相的肩膀。
“就是啊,白大人,我怎么从没听说您府上还有一位千金呐……”话音未落,一大群官员争相围了上来,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白程姚觉得自己快要被身边这群狐狸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倏地冷了下来。围着白相的人感受到了脖子后传来的冰冷气息,纷纷往一边闪去。
白程姚一哆嗦,赶紧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云亲王那双冷到冰死人的黑眸。“白丞相真是‘深藏不漏’,”南宫行云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讽刺。金銮殿上的众人屏住呼吸,只见南宫行云缓缓贴近白相左耳——“都说我是天元朝的‘杀神’,不知这妻儿杀起来,是怎样一番滋味?”
于是,我们年老体迈的可怜的白相大人,两眼一翻,就这么在金銮殿上,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朝露未晞,一辆简朴的马车远远地从官道的另一头驶来。待马车靠近城门口,已是日上中天,进城的人早已排起了长队。
“诶,听说了吗?今天啊,白丞相白大人是被御医司的学徒给抬着下朝回府的……”
“真的?怎么回事啊……”
马车内。
白清清瞪着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侧耳细听车外的闲言碎语,麦芽色的脸庞渐渐染上了一丝焦急之色。
“姐别慌,老爷身子骨好着呢,不要听外面的人说三道四。”奶娘急忙安慰。白相十分疼宠这位来之不易的千金,为了让女儿远离官场尔虞我诈的联姻命运,忍痛将其养在里京城几百里之外的山村中。如今白清清正值二八年华,端的是活泼灵动,全然没有官宦世家千金的一股子娇气。每隔一月,她便会带上亲手种植的菜蔬进京,与京城孑然一身的白相共享几天天伦之乐。
贰
醉客楼。
二楼临窗的一间雅阁内,气氛僵冷。南宫行云左手握着紫砂茶杯,冷眼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未来“老丈人”,指腹不紧不慢地来回摩挲。
“臣思忖良久,发现这改革不失为一剂便民利民的良方,明日早朝,老臣便会上奏请求赋税改革。此番无辜牵连王爷实在过意不去,老臣在京郊西山的那座庄园,引天然温泉而建……”
南宫行云抬手微抿了一口茶,垂眸掩去不耐之色,漠然道——“来人,送客。”
“王爷……”白程姚还想挣扎。
“若白相安排得当,本王自不会食言。”
“呵呵……连割地赔款都用上,白相,本王倒是越来越好奇你的女儿了。”
喝完茶跨出醉客楼的大门,却被喧闹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抬手招来侍卫东风:“去查清楚。”
不到片刻——“王爷,是一个乞儿因偷吃了街角包子铺的包子,正被老板殴打。”
南宫行云冷哼一声,抬脚往人群走去。
东风暗忖:干什么不好,非要被最见不得破坏规矩和恃强凌弱的王爷撞见。眼见王爷快走到人群中,东风气沉丹田,朗声喊道——“云亲王到!!!”
人群顿时散了开来。
南宫行云才得以见到正在被殴打的乞儿以及打人的包子铺一家人。身材中短的大汉左手正尴尬的揪着乞儿的头发,右手的巴掌堪堪停在了那双颊已然红肿不已但却毫无惧怕之意的孩子面前。
南宫行云心中微怒,语气不变:“东风,闹市聚众斗殴,偷窃他人财物,该如何处置?”
“斗殴者,每人受一百鞭刑;偷窃者,削指烙字,处以流放之刑。”东风据实回报。
“动手吧……”
“等一下!等一下!”东风还未行动,从人群中传来女孩子清亮而又焦急的呼喊:“官爷!能否给女子说几句话的时间?”伴随着悦耳的声音,一位衣着简单的少女艰难地从人群挤出来。
白清清乌黑清澈的双眼真诚地望着南宫行云和东风,顾不上福身施礼,恳求道:“就一句话!请行个方便!”
东风向自家王爷投去询问的目光——南宫行云微微额首。
“请说。”心中已想好了如何拒绝这种想要以同情心博取王爷关注的无知少女。结果——清清毫不迟疑经过南宫行云和东风,径直走向了匍匐在地的乞儿。
“你愿意将自己卖给我吗?”清清特意用友好温柔的语气询问道。原本因听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而双眸黯淡的孩子惊愕地抬头,只见询问他的这位姑娘噙着温和的微笑,明亮的大眼亲切友好地望着他。乞儿湿润了双眼,不停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这是卖身契,”清清拿出在马车中匆忙准备的契约,“你只要按个手印就行……”乞儿依言照做。将卖身契收好,清清又从袖笼中拿出三两碎银递给乞儿,“这是你的。去把包子钱付了。”做完这些事之后的清清才转身面向目瞪口呆的东风和面无表情的南宫行云。
“官爷,这乞丐已成为我的仆人。”在天元,奴隶犯法,应由奴隶决定如何处理。“而且,老板,您可有询问清楚这孩子愿不愿意付钱?”说着,清清又走向包子铺老板。
老板呆滞:“没……但是……”
“这就是了,”清清打断老板,对着东风不卑不亢道:“这只是因沟通不当而导致的肢体冲突,并不算是聚众殴打,还请官爷明察。”
“这……”东风语塞:从未见过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遂向自家王爷投以求救的眼神儿。
“放人。”微觉有趣,南宫行云淡淡的瞥了清清几眼后选择先妥协。
哄闹的人群终于散去,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想到那双动人的明眸,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的语气,南宫行云心中微动,命令道:“东风,我要知道她是谁。”
叁
“爹……”时隔一个月,右丞相府内再度恢复生气盎然的局面。
厢房内。
“快!老爷!”听到姐的呼唤声,白总管手忙脚乱地扶着白相躺下,刚把被褥盖好,只感受到一阵风刮过耳畔,大姐便出现在了眼前。
躺在床榻上装昏迷的白相心中暗暗抹汗,好险。
“爹……你怎么了?我在城门口听人家说你身体不适被抬下了朝,我还……”白清清看着躺在床榻上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眼眶泛红,眼看就要落泪。
白总管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家老爷的被子。
“嗯……”白相悠悠转醒,“清清,你来了……”
“嗯!爹爹,清儿回来了。”白相眼中精光一闪,只要女儿一开口喊“爹爹”,那便是她最心软的时候。
双目微阖,白相默默酝酿了一番情绪。
“都是爹不好,爹爹没用!”说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白总管忍不住为自家老爷的表演功力竖起了大拇指。
白清清连连摇头,带水的眸中满是愧色,“是清儿没能好好孝敬父亲,怎是爹爹的错……”难道今天发生在爹身上的事情竟与自己有关?
毕竟是个聪明人,清清瞥了眼一直垂手默立在白相榻侧的白总管。平常他们父女说话,这位官家总是识相地离开,今天可真不对劲儿。
“白叔,随我出来下。”
“白叔,到底怎么回事!”一改往日随和的模样,白清清凌厉地看着这位一直在父亲身侧服侍的老管家。
“姐!老奴真的不能说!”白总管一脸宁死不屈。
“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清清可不管这一套,“你尽管说,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是……”犹犹豫豫,白总管将皇帝赐婚一事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自家姐,中途添加了南宫行云与皇帝狼狈为奸、暗中威胁自家老爷的不耻行为,以此败坏南宫行云的形象。
白清清对京城的权贵不甚熟悉,但是这位云亲王——南宫行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那是她的偶像!这位少年将军十七岁临危受命出征岭南,以极其血腥残酷的手段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平定南蛮,确保了天元边境的长久安定。
为此,他成为了南蛮乃至天元都赫赫有名的“杀神”——据说父母们只要一搬出云亲王的名头,淘气包子们就马上停止反抗,再也不敢捣蛋。清清还为此心疼了南宫行云好久,直呼世人被流言蒙蔽了双眼。
“我知道了,”清清平复了一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思绪,“白叔你去忙吧。”转身走进厢房。
看着姐的背影,白总管站在门口白相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偷偷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爹爹,你放心,清清才不嫁……”
白清清刚出口安慰,只见白总管又急匆匆闯进厢房:“老爷!宫内来人宣旨了!”
“什么?!”白程姚忘记此刻自己应是个缠绵病榻急需爱女安慰的老翁,“噌”地从榻上弹坐起来。
肆
京城好久没办喜事了。
六月初九这天,东方霞光初透,白府至云亲王府的宽阔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百姓各自提着水捧着黄土,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卯时四刻,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终于来到了白府大门前。
白相脸色铁青地喝了新人的敬茶。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在南宫行云的牵扶、喜娘的搀扶下跨出了大门。
夜已深。
新房中红烛摇曳,“吱呀——”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清顿时紧张了起来,揪着锦被的手心满是薄汗。突地,眼前一亮,盖头已经被人掀了下来。清清下意识抬头,只见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着大红金丝九蟒喜袍,乌发如墨,眼眸狭长,眸色清冷,乌黑的瞳仁仿佛黑色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看看南宫行云站在昏黄的烛光下如地狱修罗又似天上神祈般伟岸的身躯,清清莫名的安心。
“你是白清清?”
“额,是……是啊。”正看偶像出神,没料到人家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是否是本人,清清大窘,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不争气,在美色面前连气场都绷不住。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哎呀愣着干什么!”喜娘顿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端了碗匙,想要完成未完成的婚礼流程。刚走几步,手中的东西便被人强硬地拿走,“给我。”南宫行云不容置喙道。说着,舀了一个饺子便送往白清清嘴边。呆呆地看着男神递到嘴边的饺子,清清木讷地张开口——吞了下去。
“噗……”刚感觉耳边传来了丫鬟的嘲笑声,又一个饺子送到了自己嘴边。清清不明所以,询问地望向南宫行云。“咬一口。”南宫行云也是被自家媳妇儿蠢得没了脾气,好心提醒道。见白清清依言咬下饺子,出声道:“生吗?”
“妈呀!生的!”清清咀嚼了一口,惊呼道。直到耳边传来丫鬟婆子苦苦压抑的闷笑声,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了不得事,尴尬地瞟了南宫行云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
终于走完繁琐的流程,南宫行云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离开。白清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显然在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主意。那厢,南宫行云已经除了繁琐的礼服,优哉游哉地披了玄色外袍打算与新娘子就如何共度“良宵”好生讨论一番。多日未曾听见白清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甚是想念啊……
南宫行云自嘲一笑,转身走出屏风,刚扬起的嘴角一瞬间又凝固在脸上。新娘子一脸红扑扑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蹲在屏风脚下是几个意思?
“嗝……”白清清很不优雅地打了个酒嗝。南宫行云微微挑眉,所以,这是喝醉了?这世上真的有这么蠢的人吗?不过很好,我们云亲王表示新娘子如此的造作他很是满意……
伍
距成亲之日已过去三天,照理说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云亲王府花园。
“王妃!王妃!”只见一厮打扮的家丁一路跑而来,“奴才刚跑遍的城西的市集,没有买到今年份的萝卜种子,按您吩咐挑了些个头较的新鲜萝卜,今儿刚才采摘下来,您看行吗?”说着将一大摞萝卜兜到清清面前。
“放地上吧,我等会儿看。”清清头也不抬地回道,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缓,握着铲子利落地刨出一个个坑。
满园的丫鬟厮一个个面面相觑。自从王爷娶了王妃,不过三日,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云亲王府的花园,一步步沦为了王妃的菜圃,而王爷,更是连一丝反对的指责都未有过。
“呼……”放下铲子,看着最后一个刨好的坑,清清随意的抬起手用袖子擦去额头的薄汗。转身将一大袋萝卜拖至跟前,一个个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半晌,清清头也不抬地将选剩下的交给厮,“这些用不上,拿去厨房吧。”
早已将下人清场的南宫行云默默地接过袋子,嫌弃地瞥了一眼,转身又随手扔到了地上。重物落地的声响终于引起了清清的主意,她生气地抬头——“王,王爷……”
“嗯。”南宫行云故作高冷,走到已经开垦完的第一块地,那有还有两个麻袋摆放在一边,“这些又是什么?”
“啊,那两袋是西红柿和土豆,西红柿可以生吃,味道酸甜鲜美,有生津止口的功效;土豆……”话音未落,只见我们伟大的天元战神,万民敬仰的云亲王爷,优雅地拿起了一颗土豆——“咔嚓……”是清清世界观崩溃的声音:王爷!那是土豆啊!不是西红柿啊!不能生吃啊!
嚼了一口的南宫行云皱眉,拿着被啃过的土豆左右端详,但又不好意思反驳自家媳妇的观点,内心十分纠结。
“王……王爷?”
“嗯?”
“你刚才咬的……叫土豆,我,我还没来得及介绍……”清清努力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土豆,应该也能生吃……可能……味道没有煮熟了好吃……你……”
清清几乎不敢抬头看南宫行云,但可以肯定他现在的脸色已经黑了。
“咳咳,嗯,味道还行。”南宫行云强颜欢笑,“白相和一位贵客在前厅,你准备下吧……”
陆
“真的吗?!”客厅中,一道惊讶却暗含着窃喜的女声打破的一直盘旋着的沉重低气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清赶忙端起茶杯啜一口掩饰。可惜这些举动都瞒不过在场的三个人精:南宫行云不由捏紧了座椅的把手;白相仿佛感受到了女儿与自己的心意相通,心中暗爽;南宫行宇有模有样地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等着看好戏。
“那么……”清清心翼翼地开口,心中不断琢磨着自己的措辞,“王爷您是明天就启程前往西北赈灾了吗?”
“嗯。”南宫行云面无表情状,心中却在盘算着要是自家王妃敢开口回相府,就把人打晕了抗到西北去。
无视南宫行云的僵硬,清清的眼睛又增添了几分亮色:“那么,王爷可不可以……”
“不可以。”南宫行云俊脸一黑,将清清还未说出口的话扼杀在摇篮里,“既然王妃对农事颇有研究,不如随我一起前往西北,为百姓出一点儿力。”
清清秀眉轻挑:怎么感情他们都以为她想要回相府?回过神,发现自己那位女儿控父亲已经向着南宫行云单方面的激烈地争辩了起来
“咳咳,”清清打断自己的父亲,“我听从王爷的安排便是。此去西北,旅途劳顿,还容我先下去准备准备。”说完,清清无视自家老爹幽怨的眼神,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离开了客厅。
“噗,”南宫行宇憋不住地笑了出来,望向南宫行云的眼睛已然笑成了眯眯眼,“七王妃,很有趣啊……”说着又看向一大把年纪还试图卖萌装委屈的白相,“白丞相,不是说你与你的女儿感情甚笃——吗?”
“闭嘴。”
“闭嘴!”
白相此刻心都要碎了:女大不中留啊不中留,以前自己藏着掖着疼着的心肝宝贝,完全不向着自己了啊不向着自己了!这样想着,白相望着女婿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和嫉妒——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两人之间擦出爱的火苗!握拳!
翌日清晨。朝廷连连颁布三道圣旨,其中一道昭告天下西北之旱情,两道则去往了云亲王府。
此刻,接完旨的云亲王南宫行云携手王妃白清清,两人各乘一骑,率领五千精兵与刚从国库分拨下的赈灾物资,出发前往西北。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城门,却见一人鹤发青衫,站立在城门中央。
待近到那身影跟前,清清不由一愣,随即满脸黑线——这不就是她家那位不肯安分的丞相大人嘛!
“清清啊,为父不放心你啊,所以决定跟你们一起走一趟西北。”背着个硕大包袱的白丞相,一脸担忧地跟自家女儿解释。
南宫行云气极,面瘫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怒气,墨眸一转,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道:“既然如此,那请岳父上马骑行。”说罢长臂一伸,将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清清从另一匹马上抱到了自己身前安置。
清清一愣,随即脸颊浮起一朵朵羞赧的红晕,好在自己肤色掩盖住了红晕,清清暗自庆幸。
坐在南宫行云身前,清清身子略微僵硬,同时第一次与男子同骑也不大适应,娇的身子不停地扭动着寻找舒适的坐姿。蓦地,一双铁臂穿过她的腰肢拿起缰绳,将她牢牢固定在胸前。南宫行云的唇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面瘫,只有一双透亮的黑眸显示着云亲王此刻满足的心情。
“别乱动。”清醇的嗓音如同甘霖般点醒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害羞的清清,一抬头,她便望进了一双如黑夜般的眸子,时间仿佛定在了城门口的这一刻——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寂静。
“天啊,不好了!白丞相晕过去了——”
柒
近千人的行军队伍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进入了西北的地界。
此时距旱情爆发已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官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从西北逃出来的灾民——一个个面黄肌肉,衣衫褴褛,双眼充满恐惧与绝望。
进入西北开始,行军的速度便下降了。每到一个城镇,南宫行云就留下一定数量的军队驻扎,安顿好灾民之后又匆匆带着人马赶往下一地点。
令众人感到佩服的是,云王妃全程紧随行军速度,丝毫不见疲态。并且,当士兵们看着云王妃拿出一麻袋一麻袋的种子带领着灾民们下地开荒时,他们下巴已经吓没了……
“这是土豆,是海的另一边的陆地的植物,特是适合在干旱的地方种植……”清清一边讲作物的习性一边示范种植方法,暗自窃喜上回金金出海时让她给搜罗了这么多有用的作物。
“土豆食用的是它的根茎,并且根茎也可做下一季的种子。常用的做法有……”
“王妃为了灾情劳心劳力,真是苍生之大幸。”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声。
清清皱眉,抬起身子循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材矮,肤色黢黑一身士卒装扮的男人正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谄媚地看着她。
“你是谁?”
“我?呵呵……”
镇里县衙大厅。
南宫行云端坐在首,单手轻扣太师椅的扶手:“王妃还没回来?”
“王爷!”一声洪亮而急促的报告打破的大厅的安静。
副官洪引满身鲜血冲到了南宫行云面前,顾不得礼节脱口道:“王妃失踪了!”
“啪!”南宫行宇瞬间站了起来,失手拍碎了身后的椅子,“怎么回事?!”
“属下前往城南外旱田出通知王妃启程时,发现所有前去开荒的灾民尸体已僵硬,而王妃不知所踪……”洪引跪在地上,只觉大厅中越来越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东风呢?”南宫行云脸色渐黑,双眸愈发冰寒。
“也不见踪迹,可能正追查王妃踪迹。还有……王妃的食物种子也都不见了!”
“邹县令!”南宫行云微微思考。
“下官在!”被点名的邹县令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你这辖地,似乎还有不属于灾民不属于朝廷的第三种人?”
“苍天可鉴!王爷,我们朱前镇可都是良民呐!”没说出令人满意答案的邹县令菊花一紧,忽然脑中灵光闪现——“不过离我们镇西北处十里地的盘蛇沟,旱灾发生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山寨……”
“十里……那离翼城很近了……”洪引沉声道。
南宫行云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一脸的高深莫测。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前往翼城。”
扒
白清清是被冻醒的。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四面透风的简陋干草棚中,而四周是一些相对不怎么简陋的屋棚。再远点,隐约可见绵延起伏的层峦叠嶂。
打消深更半夜逃出大深山的念头,清清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嗯,南宫行云肯定会来救她的。
翌日。
经过一夜压抑而又紧张的行军,先行的一千精兵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盘蛇沟外围。山中最后一声鸡鸣结束之时,所有布置已安排妥当。不顾众下属的极力劝说与阻挠,黑着脸打趴下了五个亲信之后,南宫行云一身便服,凭借着深厚的内力飞速向盘蛇沟里掠去。
彼时。
白清清醒来时之后出乎意料地受到了山寨中一众妇人孩子的热情款待。又是山中野味又是清香果酒,直哄得清清晕头转向不明所以:这是寨子也忒奇怪,绑个人质还这么人道主义?难道她猜错了?绑架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威胁南宫行云?那有什么意思哦!摔!正当沉思之际,为首的那位妇女终是忍不住了,满脸忐忑地出声:“姑娘,真是万分抱歉,昨天于家老二用这么粗鲁的方式把你请来……”
“请?!”
“咳咳,”妇人借咳嗽掩去尴尬之色,“姑娘的那些种子……我们竟从未见过,真的能在这西北干旱之地有所收成吗?”
清清心中划过一丝了然,想到那因为自己而死的几个难民,又不动声色地将满腔的愤怒压抑了下去。“那些种子,是我一个常年出海经商的朋友在海外替我收集而来。其中最适合西北之地作物便是一种洋番薯——我称它为‘土豆’。种子在你们那儿吗?要不我现在就教你们如何种植吧……”
“甚好甚好!真的是麻烦姑娘了!请跟我们来,后山沟里有我们开辟的田圃。”说罢,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夹拥着清清往后山走去。
等到南宫行云一路杀上山头,清清已在后山忙活了大半天。“大娘,你这个土豆再切大一点,切了抽芽之后不容易存活,反而浪费了……对对对,这样就差不多……”
说着说着,清清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了,怎么这些大妈的动作越来越慢……而且额头的汗水流的也太快了吧……
“爱妃似乎很是惬意?”蓦然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白清清的而后传来,还未等她转过头去,一只大手便从后腰挽了过来,一个提溜就将她轻松地提了起来。半途中清清被一个转身,只觉一个黑影从头顶罩了下来,“王……王爷?您来的可真快啊……”清清干笑。
“快?还可以,也就跑死了几匹马。但一切都是为了营救我的妻子,值得。王妃你说是不是?”黑暗的风暴在南宫行云眼中积聚。此刻的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心中复杂情绪——担忧,庆幸,愤怒,欣喜……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对怀中这位王妃感兴趣才想要接近,但经历一夜的焦急的赶路,南宫行云开始意识到白清清对于自己绝不仅仅只是有趣。他想起那天在客栈门前鼓励乞丐的那个女孩,眼中满满的光芒,那是他从未感受到的活力与温暖。
“王爷一个人来的?”其实清清想问的是他怎么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后山,前面寨子里不是有人巡逻的吗?
“洪引他们应该快要赶到了。忙完了,走吧。”说完不给清清任何反抗的机会,扛起人就往山下走。
啊喂!一般丈夫见到“劫后余生”的妻子不应该是心呵护吗?王爷您这走的是什么奇怪路线!穿过寨子时,洪引已经带着人在清缴那些遭受了某人迁怒而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流寇。见到王爷扛着王妃,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压,洪引心中为王妃默哀了三秒。
“王爷……咱们商量个事儿呗?”清清带着讨好的语气。
“行云。”
“啥?”
“喊我名字,清清。”
霎时间清清羞得满面红云,嘴角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地上扬,明亮的的大眼泄露了她此刻有些纠结的内心:听这口气好像是男神对她有意思啊?怎么办?要矜持一下还是直接扑倒啊……
南宫行云见肩上的人儿不说话,手臂微松将人放下来禁锢在怀中,望着白清清星辰般璀璨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清清,我知道对于这场赐婚你很是不满,但是我很庆幸,这个人是你……”说着说着,南宫行云的画风又偏了“既然你嫁给我了,不管愿不愿意,你白清清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须是我的鬼!”
清清满脸黑线,自己相公情商低得像强怎么办?望着南宫行云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清清笑着点起了脚尖,晶莹饱满的樱唇微微贴上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
没等南宫行云反应过来,清清迅速地撤回了身子,两颊微微发烫,双眸亮如星辰,故作无奈道:“知道啦!我永远都是南宫行云的妻子。走吧,快点办完西南的事情,我们早点回家……”
“回家?”南宫行云回过神,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牵起了嘴角“你可知皇兄给的第三道圣旨是什么?”
清清茫然。
“西南,已是我的封地。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
“什么?!!!”
京城。久违的相府书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南宫行云!!!”